布朗神父探案集 精彩片段:
天下第一罪
布朗神父正在一个画廊里徘徊。看上去,他根本不是来看画的。尽管他喜爱绘画艺术,但却一点也不欣赏那些画。并非这些前卫艺术有什么不合时宜或是伤风败俗,而是墙上那些断弹簧、倒锥体和破碎的圆柱体激起了他的世俗感情。未来主义艺术就是这样唤醒和威胁着人们的。布朗神父对此感到很恼火。实际上,他正在找一个年轻人,是这位朋友选了这么一个不恰当的地点。她自己更是一个前卫分子,也是布朗神父仅有的几个亲戚之一。她叫伊丽莎白·芬思,大家都叫她贝蒂。她是布朗神父姐姐的孩子。这位姐姐嫁了一个有高贵血统但却家道没落的乡绅。这位乡绅死后,他们家就每况愈下。布朗神父只好既当保护人又当神父,在某种意义上说,他现在既是监护人,又是舅舅。此刻,他正在人群里搜寻着,可还是不见甥女那熟悉的棕色头发和开朗的笑脸。布朗神父看见几个熟人、几个陌生人,还有几个品味不高。他一点也不想去结识的人。
那几个陌生而布朗神父又感兴趣的人中,有一个很精干的小伙子。他长得很帅,看上去像个外国人,因为他留着西班牙式的大胡子,头发剪得很短,看上去像戴着顶睡帽。另外,在几个陌生而神父又不感兴趣的人中,有位高傲的女人。她身着艳丽红装,神情严肃,皮肤苍白。她看人的样子容易使人联想起蛇精。这个女人后面还跟着个矮个儿男人。他的宽脸上留着络腮胡子,长着一对眯缝眼。他神情欢喜,虽然有点睡眼惺忪的样子,可给人的感觉仍旧是乐善好施。他的脖子很粗,从背后看,有点蛮横的感觉。
布朗神父注视着这位女人,心想甥女的长相和风采与她完全两样。不知何故,他一直看她,直到产生一种感觉。他觉得任何人的长相都要比她耐看些,因而,当听见有人叫自己,他连忙解脱似地移开视线,这时,他惊讶地看见另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律师格兰白那张充满善意而轮廓分明的脸。他的灰发看上去就像扑了粉的假发,与他充满活力的动作一点也不协调。格兰白是伦敦城里出了名的忙人。他可不会来看这样一个平庸的画展。不过,他好像满有兴趣,正左顾右盼,焦急地找人呢。
布朗神父笑了笑,说:“不知道你还是前卫艺术的赞助者呵。”
格兰白也回敬说:“不知道你也是呵。我来这儿是跟人碰头的。”
布朗神父说:“我跟你一样。希望你没久等。”
律师愤愤地说:“据说他已越过欧洲大陆;我能在这鬼地方遇见他。”他停了停,很快又说,“瞧,我知道你能保守秘密。你可认识约翰·马斯格雷先生?”
布朗神父说:“不认识。不过,我想他不会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他隐居在一座古堡里。不就是有许多传闻的老绅士吗?——他如何如何生活在塔楼里,还有吊闸、吊桥什么的。据说他始终不肯从中世纪里走出来。他怎么成了你的客户?”
格兰白连忙说:“不,不是他。他儿子马斯格雷上尉才是我的客户。可他在这件事里也很关键。我也不认识他,就这些。瞧,我已经说过,这是要保密的。不过,我还是愿意给你透透风。”他降低声音,拉着神父来到另一片展区,这里陈列着几件现实主义派的作品,因而人相对少些。
格兰白接着又说:“小马斯格雷想用他父亲在诺森伯兰的财产以死后生效的形式抵给我们公司,好筹一大笔款子。老人已年逾古稀,早晚会死的。可他死后,那些钱、古堡、吊闸怎么处置?那可是笔万贯家产呵。但是奇怪得很,这么大笔产业居然还没有设立继承人。这下,你明白我们的处境了吧?就像狄更斯笔下的人说的那样,问题是那老头对人如何。”
布朗神父说:“如果他对儿子好,你就会觉得他好。恐怕我帮不了你什么。我从未见过约翰·马斯格雷,我也知道,如今没几个人见过他。很显然,在把钱借给那小伙子之前,你们有权弄清他是否已被几个小钱打发而被剥夺了继承权。”
“瞧,我也正想弄清这点。小马斯格雷交游甚广,在社交界很有名气。他还经常出国,是个记者。”
布朗神父说:“这可不是什么罪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