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里头云雾徘徊围绕一片尘山。有仙鹤及各种上古飞禽盘旋上空,待一声划破天际的仙鹤长鸣之后,四周云雾渐开。只见山恋古楼,青松翠竹,是何等一副倾世绝恋般的远古画卷!
在那如画卷般的山恋中,却有一位身段婀娜的上古女神仙。
那女仙手持一枚青竹画笔,蘸墨点汁,一丝一寸如时光行走一般缓慢落笔。日头过了许久,待日光倾泻出一缕淡色霞光,另一个时辰来临之际,那最后一笔勾勒完呈现在眼前的,竟是活生生一个俊美男子。
如此天宫女仙作画不画山间水恋,不画青竹翠松,而却勾勒出如此生动一副男子图画。若是被有心之仙看到再传出去,那不止名声作毁,恐怕还会招来天宫规矩的责罚。
然女仙却依旧我行我素,只管想心中所想,画心中想画。
而今日这画中男仙,又哪里是她第一次提笔勾勒。你若仔细一些双眼顾盼流转,待进入那竹屋深处,青竹墙上那一排排垂落的画卷之上,又何尝不全都是同一男子的身影。
那一幅幅画卷之上,有男子背手垂立静望远方的、有月光之下携杯小饮的、有竹林深处长剑舞画的、有手持棋子寻处落子的、有月夜吹箫风动衣摆的、亦有书案之前笔墨弄画的,而这一副一副画卷之上男子的脸上,眉眼无不一处是寂静无尘埃的。
女子就这样静默地看着她画中男子的身影,像沉浸在了许久的往事上一般。很久很久,待终抬眸之时,如风吹动的眉眼,如天工雕刻般的五官,竟是一名容貌上乘绝丽的女仙。
只是如此美貌的女仙,眉眼之间却是浸有一缕无尽的落寞,又似千年万年的冰冷与孤寂。犹如一朵长睡在山间的冷色雪莲。
无温无度,无表情也无哀乐……
此时在女子身后,却来了一名同样冷色调衣着的藏蓝玄衣男子。
那男子就那样无声地站在女子身后,看着女子那一排排画中的景物。
同样冰冷的瞳仁里无一丝涟漪,最后只出口一句:“你这又是何苦?”
女子未曾回头,依旧静默看着眼前自己的所作。唇音轻起:“既然已得不到同样的给予,那我便已画为念想。你又何须这么残忍,连这一点念想都不肯给我。”
男仙静默无语。
只久久之后无奈的一声轻叹,待转身离开之时,却是女仙突然的一个转身:“你去哪里?”
“这几日天帝有意,让我等联合西方佛界,可能是要一举铲灭魔界。”
却是女仙不屑地一声冷哼:“是终于安奈不住,要彻底和那人决裂了吗?”
“天帝也是无奈。那人一直来犯,这些时日死了多少无辜。我想若有其他办法,天帝也是不会不念同门之情地出此下策。”
女仙还是不屑地冷笑:“我看他到是巴不得这一日早些到来。那人要是不在了,那他这个天帝的位子,不就再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吗?”
男仙转身看着她:“这样的话,今后再也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如今新帝继位不久,三界混乱,若这话被传出去,你该知晓会有怎样的后果!”
“你怕他会下旨杀了我吗?”她看着他的眼睛。
然他却不愿多说什么,只平静的一个转身:“你好生在这里吧,我去一趟三清殿。”
女仙却一下叫住了他:“你可不可以不参与其中,不管他们的事?”
他静立半响,却只回她一句:“不可以。”
其实她早猜到他会这样回答。
人人尽尊的东祠神君,远古造世神君之一。在三界有难之时,又怎么可能不管不顾世间的安危,听她一个小小女子的话。
可她明知道这一点,明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句回答。可当亲耳听到时,还是有些受不了。
她走近他身,在他背后:“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肯听我的,哪怕是一次。”
他似乎动了动唇,可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也没回头看她一眼,就往前走去。
她却是追了上去,在他身后大喊:“那好!若是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大战,若你继续这样下去。那他日大战之时,我便陪你一起。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他终于在听到这话之后转身,看着她那一双倔强又决绝的眼睛。
“这样的话,你把它全数收回。今后也不可再说。我,不想听!”
山音如弦乐,寂静而空灵。
她在这样寂静的弦乐里,却突然的一阵长笑,像是夹杂着世间所有落寞与凄凉的空灵长笑:“你不要我死,你舍不得我死,你既这样担心着我,还敢说不是爱我心里没我。东祠,你好生胆怯,你就这样胆怯到连承认自己对我的爱都不肯?”
她又笑,这笑夹杂着眼泪,夹杂着这上万年来对他的所有爱恋与付出。
可他却还是在他这样痛心的长笑中,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开。
寂静的山恋间,唯有女仙痛心到不可磨灭的一缕空灵长笑,在这青竹环绕的山间,久久徘徊挥散不去……
然后便是三清神殿。
三清神殿之上,新任的天帝已联合西方佛界,商议决定了由神族和仙族的十位掌天神君,一起联合前去和魔界迎战。且此场战役只可赢不可输,哪怕粉身碎骨甚至魂飞魄散,也要一举歼灭整个魔族,还世间一个太平。
然就在商议结束之时,三清殿外却有仙侍来报,说华光神女前来请战,愿和十位神君一起前往魔界,歼灭那魔族。
大殿之上是众仙无不掩饰的交头接耳。
因众所周知,仙族的这一位神女一向性情冷漠,上万年来除了本族之众仙外,更是很少与外人相见。历来任何一次的天界出战,也从不参与其中,更不说像今日这样生死攸关的仙魔大战!
可这一次,却自告奋勇要一起前去。
自然引来众仙不可思议的交头接耳。
然就在此时,那仙族的东祠神君却突然站出来反对,只说布战之人已够,无须再多一人进来。
那华光神女却在此时已进殿中,一眼不看那东祠神君,只当着众仙家的面,声音坚定决绝地再说一次,一定要和众仙一起去那魔界铲除魔孽,还世间一个太平。
如此真诚决绝的口气,自然迎来了众仙的赞赏。
只说看不出华光神女平时冷漠如霜,在遇到危机时,却也有这样心怀天下的气魄。
在所有人的称赞与赏识中,女仙却一概未听,只静默的一个转眼,像是挑衅一般,看着旁边的一位男仙。
那男仙同样与她对视,而一向平稳安静的眼眸里,却多出了许多不可言表的情绪。
下一刻,他已不顾众仙的诧异,上前执意表决十人的天阵里不可再多一人。
只说开启天阵的术法不是谁都可以使出,今日决定关系重大,怎么可以随便更改。再则带领众仙前去除魔的十位神君里,那一位不是掌管天界一方神土,那一位不是德高望重资质了得。又怎么可能随便一天界神女就能担以重任。
没想女仙却裙娜上前,决绝开口到:“开启这乾坤天阵的阵法,本上仙也会用。难道神君不记得了吗?当年本仙与神君本就是同出一门,怎得今日位列仙班了,神君就把过往种种都忘记?”
又昂首看着天帝:“要说只有德高望重的掌天神君才能担以重任,前去除魔。本仙也乃远古后裔,且掌管天竺仙山万年之久,又何尝不能称之为掌管一处的掌事神女,又怎么没有资格前去迎战除魔?”
“你……”
仙音缭绕的三清神殿上,无论众仙再多的议论,也无论当事人的之意已决也好,反对也好。总之那流传千古的魔仙一战,最终还是由十位,定格为了十一位。
然那一日的千古大战,虽奘魔最终还是被困九州冰岛,可当日前去的十一位神仙,却也就只剩下唯独的四位。
分别为神族的玄吾和玉清,仙族的东祠与华光。
又在后来,远古一位年迈久远的神族上神推算出白万年之后那奘魔可能还会再生,三界必定还有一场极大的危难。掐算四位命脉,最终决定由仙族的东祠入那轮回道,经历十世轮回之苦,重得仙体回归天界,才能带领大家再次的铲除那奘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