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9月19日（2）

马云飞家

黄薇将报纸递给苏楠，对她道：“登出来了，是安全信号，下午一点，中央银行。”

事情在按预想的方向进行，但两个人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彼此心里都非常清楚，苏楠这一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其结果必定是悲壮的，这很可能就是她们的生离死别。苏楠接过报纸看了一下，然后问：“嫂子，你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黄薇点头，“我只把开旅店的张诚同志留下了，其他人今天一早都出城赶往暖塘了。”

苏楠：“我想，敌人今天晚上就很可能会把旅店里的特务撤走，就算不撤，也不会太注意你了，但你一定要谨慎。”黄薇点点头，苏楠不放心地又问：“我跟你说的那几件事都记住了吗？”

黄薇点头，“我都记着呢，他曾说过要送你一本茅盾的《子夜》；他家孩子生日的时候，你给买了一个风车；有一次接头，他请你吃了一碗汤圆，他说他的小妹妹最喜欢吃那种汤圆；.”

苏楠点头，又道：“告诉老马，尽量走胡同，不要走大街，出城的时候一定要观察仔细小心谨慎，到了敌工委以后，不要顾忌隐瞒，把这里所发生的情况全都如实汇报，以便上级能够了解青蛇目前的处境。”

黄薇：“我想让老马先回家里，换下装易下容，等下午三四点钟出城人流最大的时候再出去。”

苏楠点头，“嗯，也可以等明天敌人麻痹松懈以后再出去，只要能把信送到就行。”说完，取出一封信递给黄薇，道：“这是我写给老公和孩子的信，你先把它收好，如果我牺牲了，你把信交给他们。”

“苏楠！”黄薇终于忍不住了，两行泪从眼里滑落出来。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苏楠站起身，对黄薇道：“嫂子，我们走吧。”

*

马云飞和齐杨走进小饭馆，陆一风已经先到了，一见面，两个人马上‘易老板’‘杜老板’地相互招呼，然后同桌而坐，陆一风道：“易老板，菜我已经点好了，这顿我坐东。”

马云飞大声应和两句，然后低声道：“今天慢点吃，一点的时候，我去中央银行接头，你们两个在这等我，不出意外，我会带一位同志来见你们，详情等她到了以后我再告诉你们。”

菜上齐，三个人刚要动筷，从后厨里走出来一个人，向马云飞道：“表哥！”马云飞急忙扭头，见是苏楠便明白了，急忙招呼：“表妹，你也来了，快点过来坐。”然后大声道：“老板，加副碗筷！”

苏楠走过来坐下，笑呵呵地向陆一风点下头，马云飞忙给介绍：“这位是杜老板。”然后低声道：“他就是陆一风同志。”

苏楠又笑呵呵地向陆一风点下头，然后道：“杜老板，你好，我叫苏楠。”

马云飞向陆一风低声道：“其实，她才是真正的屏风。”

陆一风早就猜出是苏楠了，但马云飞说她才是真正的屏风，还是让他不大不小地吃了一惊，不过他相信马云飞的话，陆一风起身向苏楠伸出手，苏楠与他轻轻一握。马云飞向苏楠道：“表妹，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苏楠一笑，“我知道你们每天中午都在这里吃饭，所以看到你发安全信号，就直接到这里来见你们了，这样方便。”然后又道：“表哥，你现在就赶紧出城回黄土坎吧，把情况跟组织汇报一下，也好让上级放心，这里的事情我来跟陆一风同志解释。”

马云飞会意，站起身，苏楠对他道：“走后门吧。”

齐杨看着陆一风，陆一风却没有任何表示，陆一风心中暗喜：‘既然苏楠是让他回去报平安的，那就赶紧让他走吧，能够证明自己安全可靠的机会找都找不着呢。’

马云飞从后门出了小饭馆，一眼便看见了远处的妻子黄薇，急忙走过去，黄薇把他拉进偏巷，急道：“陆一风是内奸，详情等回家以后我再跟你说。”

苏楠向陆一风低声道：“对不起，陆一风同志，我首先向你道歉，然后希望你能理解。”

陆一风装模作样地露出一丝苦笑，道：“屏风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能给我说说吗？”

苏楠露出一脸歉意，“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先吃饭，等吃完饭，我们到外面边走边说，我会把所有经过都跟你说的。”

不紧不慢地吃完饭，三个人来到外面，一边慢行，苏楠一边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因为方正事件，中央于七号晚上派我到锦州来执行任务，当我第二天到达泊头之后，华北局的同志告诉我，说原锦州情报站何天明那条线上出了问题，然后又告诉我，说你原来也是他那条线上的人，所以我对你的安全性产生了担忧，于是我就请求华北局帮我验证你是否安全可靠，于是他们就派天津的叶宗汉同志来协助我。对不起，我再次向你道歉，但还是希望你能理解。”

陆一风苦笑道：“不理解又能怎么样？这事儿就算计较也不是现在。对了，这些天你都在哪里落脚？”

苏楠：“我是每天早上进城，晚上再出去，幸好老叶及时给我发了安全信号，否则我都不知道今天晚上该怎么办了。对了，你得帮我考虑一个落脚的地方了。”

陆一风：“你有身份证吗？”

苏楠点头，“有，不过华北局给我做的是保定的身份证。”

“只要有就行。”陆一风道，“现在外地人只能住在这附近的三家旅社里，一会儿让齐杨带你去丨警丨察局办一个临时居留证，然后你就跟她住在迎宾旅社里吧，你们以表姐妹相称。”苏楠点头，陆一风又问：“你跟青蛇同志联络上没有？”

“还没有。”苏楠皱眉道，“就在我要跟青蛇同志接头的时候，意外地出现了一个认识我的叛徒，打乱了我的计划，所以到现在我还没能跟青蛇联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