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9月18日（7）
五点多钟，张文其才摆脱李营从锦秀酒楼里逃出来，虽然李营一个劲儿地劝酒，但大特务就是大特务，分寸把握的非常严格，说到量了就是一滴都不肯喝了，李营无奈，也只好放他走了。
回到小白楼，进到办公室，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张文其便倒了一大茶缸水，端起来咕咚咕咚地先喝了一气。看着张文其那张大红脸，周应群就知道他喝酒了，但也知道，他绝不是随随便便瞎喝的，所以待他放下茶缸才问：“遇到谁了？”
张文其把气喘匀才回道：“一个叫李营的，他现在在林夕手下。”
周应群点点头，“说说这个人。”
张文其：“这小子以前在锦州街面上是个小混混，三教九流的认识不少人，尤其是跟老潘家人（青帮）走的很近，抗战时期他被军统给吸收了，后来日本人要抓他，他就逃到了关内，抗战胜利以后，他回到了锦州，归属六兵团第二科，当了一个侦察小队的队长，所以他大多时候并不在城内，只偶尔回来几天，据说他在外边是以搞侦察为名跑走私。”
周应群：“这个人对我们有用吗？”
张文其点头，“有用，这小子有个毛病，就是贪杯好喝，而且一喝上酒嘴就没有把门的，云山雾罩，有的没有的，顺嘴就说，今天我就从他嘴里了解到一个重要情况。”
周应群马上追问：“什么情况？”
张文其：“何天明投靠林夕了，林夕派他出来找共党，现在就住在李营家里。”
周应群吸了一口气，凝眉自语：“投靠林夕了，还出来找共党？”然后看着陈士龙，陈士龙将脸转向张文其，问道：“林夕让他出来找什么共党？”
张文其：“何天明没说，李营也不知道。不过我认为，林夕应该是让他出来找那支行动队的，毕竟那支行动队就是何天明派出来的，他应该认识那些人。”
周应群：“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简单了，那就说明林夕不是青蛇，可问题是，林夕会不会是让何天明去找陆一风呢？”
张文其：“这个应该不会吧？林夕不知道陆一风，更不可能知道他在锦州。”
周应群摇头，“不，何天明会把陆一风告诉林夕的，而林夕也未必不知道陆一风就在锦州，你别忘了，他前后去过两次迎宾旅社调查屏风和齐杨，他没见到陆一风未必不会起疑心，他是属狗的，不要低估他的嗅觉。”
陈士龙笑道：“那就看看何天明到底在找谁了，总之，事情正在变得简单。”
周应群点点头，对张文其道：“这两天你可以多接触一下那个李营，打听明白，何天明到底在找谁！”
张文其点头，又笑道：“对了，我今天还办了一件事儿，我跟李营说：何天明就是我们在共党那边的卧底，我们想让他回到共党那边去，可他不敢回去，所以就主动找秦江山把他抓到锦园去了。散布假消息，李营这种人最管用，我敢保证，用不了两天，这话就能传到共党的耳朵里。”
周应群笑了，“这事儿你干的不错。”
正说话，忽然有人敲门，张文其急忙起身走过去把门拉开，见是陆一风不禁质问一句：“你怎么到这来了？！”
周应群忙道：“是我让他来的，见你一直不回来，所以我就让他直接过来了。”
待陆一风坐下，周应群问：“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
陆一风：“今天他还是在试探我和齐杨，午后他不是把我和齐杨都支到养生堂大药房了吗，下午两点，他也准时到那里了，直言跟我说就是对我和齐杨不放心，所以要考察我们一下。”
周应群点点头，又问：“那考察结果呢？”
陆一风：“他说他现在相信我和齐杨了，这是他刚给我的，让我发在明天的报纸上，说他要跟青蛇接头。我今天没敢先送报社，先拿给您看看。”
“跟青蛇接头？”周应群不禁疑惑一句，接过那张纸看了一下，然后又递给陈士龙。
“高价收购宋代青花瓷，下午两点，中央银行。”陈士龙念完笑道：“他不是要跟青蛇接头，而是在向苏楠发信号。”
周应群忙问：“这句话你熟悉？”
陈士龙点头，“似曾相识，不过这里面暗藏玄机。”
周应群：“怎么讲？”
陈士龙：“这句话其实是苏楠当年用来向我们通报被捕人员是否叛变的一个信号，当年她用‘高价收购明代青花瓷’来代表该人没叛变，用‘高价收购清代青花瓷’来代表该人叛变了，现在他用了一个宋代，我就不清楚他想表达一个什么意思了。”
周应群：“这么说，屏风是在向苏楠暗示陆先生是否可靠。”陈士龙点头，周应群凝眉迟疑：“唐宋元明清，那这个宋代到底是代表可靠还是不可靠呢？如果代表不可靠，那代表可靠的又会是哪个朝代呢？唐？元？”
四个人不禁都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周应群向陈士龙问道：“陈先生，明代代表没叛变，对吗？”陈士龙点头，“对，明代代表没叛变，清代代表叛变了。”周应群笑着点点头，道：“我认为，屏风这是在向苏楠发安全信号，表示陆先生可靠。”
张文其先开口问道：“为什么？”
周应群笑道：“我问你，明朝皇帝是什么族？”
张文其：“汉族。”
周应群：“清朝呢？”
张文其：“满族。”
周应群：“宋朝呢？”
张文其：“汉族。”
周应群又问：“元朝呢？”
张文其恍然道：“我明白了，宋明是汉族皇帝，代表自己人；元清是外族皇帝，代表不是自己人。”
周应群点手道：“对，我认为应该就是这样，屏风是在向苏楠发安全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