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9月17日(2)

林夕要去，林娜也只好跟着，她知道林夕肯定是另有目的的。两个人进到迎宾旅社，刘朋看见急忙招呼，林夕走到柜前，那个假丨警丨察也急忙起身问候，刘朋看了林娜一眼，忍不住嘴上带笑，向林夕问道：“长官，您是要开个房间吗？”林夕点头，刘朋马上道：“我带您上去。”

刘朋把二人领进昨天那间上房，林夕把门关上，问刘朋：“怎么，这间房的房客还没有回来吗？”

刘朋：“不，他昨天就回来了，只不过他刚才回来把房退了，所以现在这间上房是无主的。”

林夕：“回来把房退了？怎么，他昨天晚上没有住在这里吗？”

刘朋：“没有。”

林夕：“他昨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一个人回来的吗？”

刘朋：“其实昨天您还没走呢他就已经回来了，是带了一个姓易的先生一起回来的，那个易先生现在就住在隔壁，跟那个姓齐的女人是一家的。”

林夕点点头，从口袋里取出那张通缉告示，展开给刘朋看，刘朋仔细地看了一番，道：“还真有点儿象那个杜先生，难道他们是共党？”

林夕伸出一根手指向他摇了摇，然后取出五十块钱递给刘朋，阴沉正色地对他道：“关于这张画像的事情不许跟任何人说起，尤其是楼下那个丨警丨察，说了，你的小命就没有了，懂吗？！”

刘朋面露怯色，直点头，“我懂，我肯定不跟别人说。”他眼睛看着那张钞票却犹犹豫豫地不大敢接，林夕直接塞到他的手里，对他道：“你可以走了。”

刘朋出去了，林夕扭头看了林娜一眼，不禁吓了一跳，只见林娜正阴着脸狠狠地瞪着他。林夕急忙挂上一脸愧意地讪笑，走到林娜面前轻轻地在她臂上拍了一下，道：“别想那么多了，我跟你说点正事儿。”

林娜这才缓和一下脸色，噘着嘴道：“说吧，我听着呢。”

林夕：“那三个人有点可疑，我简单地给你讲一下。十一号晚上来了一个杜先生，就住在这个房间，十二号一早他离开的时候又订了一个房间就是隔壁，十二号白天来了一个叫齐杨的女人住了进去，十二号晚上那个杜先生回到了这里，十三号一早又离开了，直到昨天十六号下午又带了一个易先生回来，但这个易先生却是那个齐杨的老公。”

林娜凝眉道：“有点儿乱，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杜先生带来的女人却是后来的这个易先生的老婆？”

林夕点头，“对！”

林娜也似有所悟地点下头，“是很奇怪。”

林夕又道：“而且那个女人也很奇怪，打扮既不象姑娘也不象婆娘，年纪倒是不小了，看起来有三十岁左右，而且还练过拳脚，看样子身手应该还不错。”

林娜：“你跟她动过手了？”

林夕摇头，“象你们这些练过功夫的女人，一走路就看得出来，脚下稳健有根，不扭不晃，跟普通女人的区别非常明显。”

林娜挥拳打了林夕一下，“你干嘛观察的那么仔细？！”

林夕笑了笑，道：“刚才经伙计辩认，我怀疑那个杜先生很可能就是隐藏在我们那边的中统特务陆一风，看来昨天我无意中打草惊蛇了，把他吓跑了。昨天来的那个易先生应该是我们的人，那个齐杨我说不准，有可能是特务也有可能是我们的人，不过我感觉她应该只是一个小角色，保镖之类的吧。”

林娜：“你是说那个易先生可能是老家来的人？”

林夕摇下头，“不知道，我们了解的东西太少，很多事情是不能去硬猜的。”

林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林夕：“一会儿咱俩过去试探一下，如果他们露出明显破绽，那就先把他们抓起来，如果没有破绽，那就等以后再想办法。”

林娜为难道：“他们可是自己人啊。”

林夕：“他们已经暴露了，已经在敌人的监控之内了，外边那些特务和楼下那个假丨警丨察应该就是负责监视他们的。”

林夕和林娜来到隔壁门前，敲了几下，齐杨把门打开了，见到林夕不禁惊讶道：“先生，长官，您有什么事吗？”

林夕取出证件向齐杨展示一下，道：“我是东北剿总锦州第二处督察专员林夕，我要检查一下你的房间。”

“哦。”齐杨迟疑了一下，然后大开房门，“那您请进吧。”

林夕走进房间，看看齐杨又看看马云飞，然后问：“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马云飞笑答：“长官，这您还看不出来吗？我们是夫妻。”

林夕：“把身份证给我看看。”

马云飞和齐杨找出身份证交给林夕，林夕翻开看看，两本身份证都已经很旧，年章也都盖的齐全，显然不是刚伪造的。林夕看过先问马云飞：“你是天津人？”马云飞忙答：“我老家在河北沧州，后来落户到天津，从事药材生意。”林夕又问齐杨：“你是沈阳人？”齐杨道：“其实我老家就是锦州城外的，后来落户到沈阳的。”

林夕阴阴地笑了笑，又问：“一个天津一个沈阳，离的这么远，你们两个怎么成了夫妻呢？”

马云飞忙赔笑，“长官您有所不知，她其实是我的二姨太，我是生意人，天冿沈阳两头跑，所以那边有个家这边也有一个家，那边有个大老婆，这边有个二姨太，象我这样的生意人都这样，不信您到旁边那几间客房去问问其他老板。”林夕刚要开口，马云飞又继续解释道：“以前火车一直通到沈阳，我到沈阳以后就住在她那里，后来火车不到沈阳了，所以我再到这边的时候就跟她约好在锦州会合。”

林夕点点头，忽又笑问：“可是这次你们没约好，她十二号就到这里了，可你却是昨天才到的。”

马云飞叹了一口气，诘问：“长官，您不知道西边打仗了吗？十二号那天，火车刚出天津，就听说这边打仗了，所以火车到山海关就不走了，我是坐着马车从山海关赶到锦州的，所以才晚了几天。”

林夕寻思了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十二号那天野战军包围了昌黎和兴城，铁路是中断了。便点点头，又问：“昨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位杜先生跟你是什么关系？”

马云飞：“哦，您是说昨天和我一起到这来的那位杜老板吧？他是东北这边的生意人，是跟我做对头生意的合作伙伴，我的货基本上都是从他那里进的，他也住在沈阳，贱内就是跟他一起从沈阳赶过来的。”

“哦？”林夕马上向齐杨追问：“可他十一号晚上就到了，你却是十二号下午才来的。”

齐杨笑答：“因为头天晚上我回城外的娘家了，所以第二天才进城。”

林夕不禁暗自笑话自己，人家故意卖了个破绽，自己还真就追上去了，不过既然追了，那就追到底吧，便又问：“那位杜老板这几天没在这里，他去哪了？”

马云飞忙道：“他顺着大路迎我去了，我们在半路上遇到了，这不昨天一起回到这的吗？”

林夕又问：“那他昨天晚上去哪了？”

马云飞笑答：“他昨天晚上找女人去了。”说着，看了林娜一眼，然后手指在林夕和自己之间划了几下，“男人嘛，不都这样？”

林夕：“那他现在去哪了？”

马云飞：“这不是因为西边打仗嘛，我和他的生意做不成了，他的货我不能要了，所以他一早带货去锦西了，到那边去看看能不能把货脱手，那边有走海路的买家。”

林夕不禁点点头，所有应答都合情合理天衣无缝，以至于他心里的怀疑也开始动摇了，难道他们真是普通的生意人？自己看走眼了？难道外边那些特务监视的不是他们？林夕又看看齐杨，上下又打量她一番，忽问：“看你的样子，好象也是个练家子。”

齐杨一笑，“长官还真是好眼力，我是马戏团出来的，有一次偶遇易老板，被他相中了，于是就被他包了下来，后来就成了他的二姨太，已经有七八年不练了，功夫早就荒了。”

马云飞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地下党，昨天听说林夕打听过他们之后，也预感到可能会有麻烦，所以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的应答几乎消除了林夕的怀疑。林夕本身也是生意人，往来于长江上下，他手下的那几个得力干将差不多也都是这个样子，这边安个家那边再养个女人，船到哪边都有温柔乡，而那些被包养的女人之中的确有很多是以前跑过江湖的。林夕淡淡地道了声：“打扰了。”然后便带林娜出了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林娜问：“看出什么了吗？”

林夕摇摇头，道：“一点儿破绽都没有，可能是我看走眼了，但我感觉附近这三个旅社里面肯定有我们的人。”

林娜却得意道：“那个女人是特务，而且还就是我们军统的人。”

林夕不禁一愣，扭头惊疑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娜更加得意：“你今天带我来就对了，要不你就被他们给蒙混过去了。”

林夕：“快点儿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娜笑道：“她的胸章，在她的左胸上有一枚小胸章，样式跟我们队长洪英的一模一样，只是上边的图案不一样，洪英的是菊花，她的是梅花。”

林夕：“你是说，那枚胸章有特别的含义？”

林娜：“对，洪英跟我们说，那枚胸章是重庆第一期女子特训班学员所特有的，是用来区分她们代号的，胸章上的花名就是她们的代号，只有她们那一期的学员才有，之后的就再也没有了。”说完又补充道：“听别人说，她们那期学员比较特殊，都是从监狱的重罪女囚中挑选出来的。”

林夕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她应该已经不是军统的人了，军统里应该已经没有她这般年纪的外勤了，她很可能是两年前被裁掉之后进了中统，除非她是隐藏在我们那边的卧底，但看起来又不大象。”

林娜：“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林夕：“先不管他们，我们先在这休息一会儿，然后去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