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夕直接往外走，文华不禁又问：“长官，您的箱子不带了吗？”

林夕扭头又呛她一句：“怎么？你不想让我回来了？”

一句话又把文华问窘了，毛人凤给她的密电让她产生了一个错觉，幼稚的她以为毛人凤已经确定林夕就是共党了，所以在她心里也早已把林夕认做共党了，她不禁在心里暗道：“哼，你还回得来吗？！”林夕拍了拍文华的肩头，笑道：“我估摸着，最多两三天我就能赶回来了。”林夕的轻松并未打消文华的怀疑，因为林夕早就告诫过她：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保持镇定，就算做了亏心事也不能怕鬼上门。

李云飞开车，带上文华林娜一起送林夕来到城外机场，跑道上停着一架原装的小客机，这种待遇不禁让林夕颇感诧异，他不知道这架飞机是昨天专程送陈士龙等人来锦州的，现在只是顺便带他回去，他只以为这是毛人凤特意派来接他的，所以让他有点迷糊。林夕扭头看了看送行的三个人，三个人竟然是三种不同的眼神，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林夕把林娜带出去十几米，然后低声对她道：“赶紧带宁静出城吧，其实昨天你就应该带她走的。”

林娜：“我不！我要等你回来。”

林夕：“傻丫头，我很可能回不来了，赶紧走吧，迟了，你也会有危险的。”

林娜不禁动容道：“是我害了你，不行你就带我一起回去吧，把我交给毛人凤，我会帮你开脱的。”

林夕不禁淡淡地笑了，抬起手摸了下林娜的脸庞，道：“傻丫头，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还需要你把城里发生的一切告知敌工委，好查出那个真正的内奸，另外，王世贞很可能知道行动队的下落，你和宁静要酌情处置。”

林娜不禁惊讶地看着林夕，这些天来，她一直有一种怪怪的感觉，那就是林夕要迷丨奸丨姚美贞那件事总让她感觉太奇怪了，林夕并不是那种卑鄙下流的人呐！所以她总感觉那本来就是林夕布的一个局，现在她终于似有所悟，不禁道：“你总叫我傻丫头，我是不是真的很傻？”

林夕微笑，“其实有时候我真不希望你太聪明，就比如现在。”

林娜忍不住挤眼筋鼻，身子前倾想扑在林夕怀里，林夕一把挡住她，低声道：“不许哭，要笑，要若无其事。”林娜抿嘴点点头，然后向他挤出一丝微笑。

九十七，9月13日（2）

林夕走到舷梯口，转身向三个人挥了挥手，李云飞忽然扬手道：“林专员，请等一下。”说完，他快步走到林夕面前，低声问道：“我们前不久派往西柏坡的那四个人是不是出事了？”

林夕淡淡地回道：“我不知道。”

李云飞：“也许你真的不知道，但你一定猜得到。我在基地里已经呆了两年多了，这是第一次被派出来执行任务，而且还是跟你一起，又是那么突然，是从被窝里被叫起来的，见到你之前我都不知道要来锦州，我再笨，也能猜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林夕点头，“是啊，我也觉得非常奇怪，我也猜这里肯定有事儿，可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真的不知道。”

“是吗？”李云飞忽然诡异地一笑，“八号晚上八点半，林娜独自出去了一趟，那天晚上欧阳少华死了。”

林夕马上沉下脸，“原来你一直在监视我和林娜。”

“你错了！”李云飞道，“你别忘了我是做保镖出身的，时刻关注周围的一切风声，习惯了。”

林夕点点头，“有话直说。”

李云飞：“今天早上，文华给了我一份密电，是局座命令我护送你上飞机，如果发现你有逃跑的企图，立杀。”林夕点点头，李云飞又道：“不过我想跟你说的是，趁着林娜就在这，你们赶紧逃吧，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林夕乐了，“李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心我治你的罪！”

李云飞哼笑一声，“当着真人别说假话，我在戴老板身边呆了那么多年，这种事情见多了，这份密电对我来说就是一纸判决书，把我和你这两只蚂蚱又紧紧地拴在一起了，你活着我就能活着，你死了我就得给你陪葬，除非你的身份公开了，否则所有知道你是共党的人都得被灭口，所以为了我自己我也得给你留一条生路。”

林夕又淡笑一下，“南京我是一定要回的，如果你对我没信心，那就自谋生路吧。”

李云飞：“你可想好了，一上飞机可就由不得你了，虽然我没办过案，但我知道局里有两句行话，一句是‘真的假不了’，一句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一怀疑上你，你就跑不了了。”

林夕看着李云飞，所幸这个人不象文华那么幼稚，对一些事情看得还是很透的，虽然他跟自己不是一路人，但现在的确是与自己同舟共济。便道：“老李呀，你的命是属于你自己的，而我的命却是属于毛先生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南京我都是要回去的，如果你对我不放心，还是那句话，自谋生路。”说完，抬手在李云飞的臂上拍了一下，然后转身登上飞机，站在门口又向几个人挥了挥手。

机舱里在只有他一个人，他不禁收敛笑容皱起眉头，现在他不用再伪装自己了。他知道此一去必定凶多吉少，甚至是九死一生，回锦州？那只是一种奢望，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毛人凤在南京为他准备了什么。他的命是属于毛先生的，只是这个‘毛先生’并非是指一个人，他的生命首先属于西柏坡的那位毛先生，因为那是他的信仰，从他投身革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就已经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他的命也属于南京的那位毛先生，毕竟是毛人凤给了自己二次生命，虽然自己是为了大义而弃小恩，但背叛恩人还是让他心生愧疚，所以南京他是必须要回的，不管是为了哪个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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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1945年10月15日夜，重庆周公馆。

林夕隐在树后观察了一下院里的情况，只有楼门口守着两个警卫，他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向他们丢了过去，那是一张白纸包着一颗石子。“谁？！”两个警卫立刻掏出手枪警觉地注视着这边，林夕没有出声也没有现身，片刻之后，一个警卫弯腰捡起石子展开白纸，只见上写：‘不要惊动别人，我是来找组织的，我想见负责情报工作的首长。’待他们看完，林夕举起双手从暗处站了出来。

两个警卫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一起退到楼门里，一个负责警戒，一个上楼去找人。时间不大，负责情报工作的李处长带了几名警卫从楼上赶了下来，站在楼门口远远地看了看林夕，然后对一名警卫道：“去把他带过来。”

把林夕带进楼门，两个警卫上前又仔细地搜查了一番，确认林夕身上没有武器之后，李处长和保卫科长把林夕带进了一间秘密会客室。进屋坐定，林夕规规矩矩地将双手放在桌上，李处长道：“先介绍一下自己。”

林夕：“其实我不是你们的人，我是来投诚的。”

李处长不禁皱起眉头，疑惑地又打量了一下林夕，然后点点头，“继续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