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敏感地察觉到了某种信息，她迟疑了一下，试探道：“先生，我手头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您还是让阿娟去吧。”

毛人凤摇摇头，“本来呢，你们俩和林夕是我最信任的三个人，现在出了这种事，我也只能让你们两个去深入调查了，不彻底地查一查他，无法让我放心。我让你以林夕未婚妻的身份入住林宅，主要是考虑做为女主人，佣人会听从你的吩咐，你搜查起来会很方便。”

阿秀迟疑道：“那我手头上的事怎么办？”

毛人凤对阿海道：“去把阿娟叫进来。”

阿海把阿娟领了进来，毛人凤对阿娟道：“阿秀有要事去办，从现在开始，你进内室接替她的工作。”

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事变动，所以几个人心里都非常惊讶，阿秀是内室秘书也是贴身秘书，平时跟毛人凤是形影不离的，晚上也是要跟他回家的，自然也就有着特殊的关系。阿娟忍不住扭头看了阿秀一眼，不禁迟疑一声：“先生......”

毛人凤淡然道：“以后你可以不用叫我先生了，人前人后都叫我二舅吧。”

阿娟忙点头：“是，二舅。”

这个变动对阿娟的影响其实并不大，毕竟她是毛人凤不远不近的外甥女，毛人凤还不至于把她怎么样。可对阿秀来讲就大大的不同了，这也就意味着毛人凤以后不会再把她带在身边了，换句话说，她被一脚踢开了。阿秀不禁又问：“那事情办完以后？”

毛人凤微笑道：“事情办完以后，你就安心地呆在家里，不要再抛头露面了。”然后又对阿海和阿娟道：“你们两个，一个是我的本家侄子，一个是我的远房外甥女，都老大不小了，今天就由我做主，把阿娟许配给阿海，选个吉日让你们成亲，以后你们要用心地帮我做事。”

阿海和阿娟相视一眼，两个人虽然没什么火花，但也没什么嫌隙，不咸不淡地都能接受，既然毛人凤给做主了，也只好道谢。

阿秀并不是省油的灯，她才不会相信毛人凤的鬼话，虽然毛人凤把老婆向影心关进了精神病院，家里空出了位子，但她知道，那个位子绝不是留给她的。让她安心地呆在家里，可毛人凤并没说是谁家，难道说毛人凤想把她嫁给林夕？她不禁在心里划了个问号，让她以林夕未婚妻的名义入住林宅，怎么想都觉得可疑。但她知道此时不宜多说，只好先带阿娟出去交接。

阿海把门关好，回到案前，向毛人凤问道：“先生，您该不是想把阿秀......？”

毛人凤阴着脸瞟了阿海一眼，吓得阿海急忙把话收住，话锋一转又道：“先生，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毛人凤又瞟他一眼，点下头：“说吧。”

阿海：“既然先生对林夕这么不放心，那不如干脆就把他做了，也省着您天天为他操心。”

“刚才还在帮他说话，这会儿又给我出这种主意。”毛人凤凝了阿海一眼，然后晃晃头，道：“这个人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他就相当于我的左膀右臂，他跟了我整整十二年，比你们都久的多，说实话，这个人用起来非常得力，这些年来，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而且都做的非常漂亮，从无差错。想当年，先生我远没有现在这么风光，做点生意很不容易，上海的那些帮会老大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我现在能给他们立起规矩，全是当年林夕杀出来的，他的作用，你永远都替代不了。我早就跟你们讲过，你们三个人就象我养的三条狗，林夕是专门为我捕食的猎犬，你就是专门给我看家护院的阿黄，而阿秀则是那条京巴小美，你们三个各有各的本事各有各的作用，但谁也替代不了谁，如果他不是共党，我杀了他无疑就是自断臂膀。”毛人凤呆想了一会儿不禁又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如果他真是共党，我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外边的调查只是装装样子，他们查不出什么来，也不能让他们查出什么来，对他的真正调查只能由你和阿秀去秘密进行，如果查出他是共党，绝不能走漏一点风声，否则总裁那里我没法交待，我不是戴先生，老头子没多少情面给我。”

阿海：“那如果查出他真是共党怎么办？”

毛人凤：“那你就带人秘密去趟锦州，先密令李云飞干掉林夕，然后你再干掉李云飞。事成之后，就说李云飞是共党间谍，林夕在抓捕李云飞的时候殉职了。”

阿海点头，又问：“那如果这三个人都查不出结果怎么办？”

毛人凤：“还是说李云飞是共党，命令林夕干掉他，等事情了结以后，我把阿秀嫁过去时刻看着他，如果发现他是共党，就让阿秀做掉他。”

阿海：“先生，我明白了，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李云飞都是共党，都不能让他再回南京。”

毛人凤点点头，“只有一个结果可以让他活着回南京，那就是能够确切地证实那四个人中有内奸。就算林娜是共党，也得把罪名安在李云飞头上，然后说林娜在抓捕李云飞的时候殉职了。”

六十一，9月9日（12）

暖池塘村

敌工委主任吴林急急忙忙地走到王升门前重重地敲了几下，王升一开门，吴林就急道：“王书记，何天明跑了！”

“何天明跑了？！”王升也是一惊，“进来说。”

两个人进屋坐下，吴林道：“昨天我们不是派了两名同志送何天明去分局么？昨天晚上他们在黄土坎借宿，今天凌晨，何天明趁那两名同志困倦不备，下了他们的枪，然后就逃跑了。那两名同志随后找到了当地政府，请求帮助追赶搜寻，追了两个多小时没追到，于是他们就急忙回来报信了，估计何天明此刻已经进了锦州城。”

王升双眉紧锁，不待他说话，吴林又道：“他在临走时，跟那两名同志说了这么一句话：‘回去告诉王书记，我不是内奸，我现在要去锦州抓内奸，其他人是内奸都好办，只要弃用就不会再有危险，但如果赵晓红是内奸的话，事情可能就严重了。”

王升若有所思地点下头，犹豫片刻问吴林：“你对他这句话怎么看？”

吴林：“他说什么我并不在意，我绝不可能因为他这句话就相信他，我在意的是他为什么要逃跑，他是一个老党员了，应该知道在组织上要对他进行审查的时候逃跑意味着什么，所以我现在更加怀疑他就是那个内奸。”

王升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对吴林道：“本来这件事我不应该让你知道，但现在我觉得很有必要让你了解。”说完，将纸递给吴林，吴林接过来细看，原来是一封电报：“辽五：中央已派屏风赴锦获敌机要，我部已派陆一风前往协助，该线直接与你单联，一级机密。附陆确认暗语：你/朝发白帝彩云间，烟花三月下江南；陆/孤帆远影碧空尽，轻舟已过万重山。”

王升道：“这是东野政治部昨天发给我的密电，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陆一风？”吴林迟疑道，“何天明前天提到过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