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的个人物品是很少的，而且都被姚美贞锁在了手提箱里，所以秦江山也不用翻检，让夏妍整箱提来了。

秦江山一上车，姚美贞马上又大声喊叫起来，秦江山回头瞪眼喝道：“等到了锦园有你说话的机会，现在给我闭嘴！”可姚美贞根本不听，仍然大声叫着：“不是我！欧阳不是我杀的！”秦江山对特务道：“把袜子脱下来塞她嘴里！”这下姚美贞老实了，急忙捂住嘴不喊了。

回到锦园，一进天井，李云飞就迎了过来，向林夕报告：“专员，中统的张文其来换人了，我已经把那个人送地牢里了。”

林夕点头，对秦江山道：“走，我们去看看。”

文华忙问：“长官，姚美贞直接送刑讯室吗？”

林夕看了一下手表，回她：“先送牢房关起来吧，等吃过午饭再审。”

一行人去地牢，林娜也跟了下来。进到牢房，只见床上一动不动地躺着一个汉子，双目紧闭嘴角渗着白沫，衣服破烂满身血迹，脸上也是一道道被鞭子抽打过的血痕，不要说是辩认王世贞，就连他自己的本来面目都看不出来了。李云飞道：“我已经给他检查过了，都是鞭子抽打的皮外伤，筋骨没什么事儿，应该是送来前被灌了药，所以一直昏迷不醒。”

“好，看来这个肯定是假的了！”林夕笑呵呵地点点头，然后对李云飞道：“今天晚上就有劳李队长去把真的给我换回来了，把这个还给他们，秦科长配合你，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说话。”

李云飞冷哼一声，“你也太小瞧我李云飞了，就这点事儿，我一个人就办了。”

五十四，9月9日（5）

林夕笑了笑，道：“算我多说话，带上他们几个，让他们也锻炼锻炼，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你们不能伤人，而对方却没有任何顾忌，所以一定要把计划做周密了，把各种意外都要考虑进去。”

李云飞点头，迟疑了一下道：“不过还真需要专员你配合，你最好能把周应群调出去，他毕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多少会有些顾忌，如果他不在，我一定会把这件事给你做的漂漂亮亮的。”

“好，我想办法把他调出去。”林夕寻思了一下，问秦江山：“锦州城里最好的酒楼是哪家？”

秦江山：“是锦秀酒楼，专员是要请周应群吃饭吗？”

林夕点头，“是啊，就看他敢不敢来见我了。一会儿你去趟酒楼，把包房订好酒菜点好，告诉店家六点半准时开席。我先给江处长打个电话，让他出面张罗一下。”

李云飞忙道：“江处长不在，听他手下说，他昨天就飞沈阳了。”

林夕恍然道：“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江处长是去沈阳了，不过今天他还是能够赶回来的。这样吧，一会儿我给李汝和打个电话，让他出面约下周应群。”

“今天晚上的行动我也想参加。”站在一旁的林娜忽然插了一句，林夕瞟她一眼，斥道：“你本来就是别动队的一员，什么想不想的！”文华也跟风道：“长官，那我也可以参加吗？”林夕不禁又乐了，回她道：“又不是去逛街，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林娜本来就是行动特工，平时练的就是射击搏杀，她的身手还是很不错的。”文华努了下嘴不言语了，林夕笑了笑，又安慰道：“今天晚上我们都得出去，还指望你留下看家呢。”

一行人出来，走到审讯室门前的时候，文华向林夕问道：“长官，宁静怎么办？”

林夕凝眉咋了一下嘴，犹豫一下道：“我总觉得这个宁静有点可疑。”

文华笑了，“长官，都已经这样了，您还没死心呐？您可真固执！”

林夕讪讪地笑了笑点点头，“好吧！”说着，他拉开审讯室的大铁门领着众人走了进去。

林夕走到宁静面前看了看她，只见宁静一脸倦容，不过眼睛里还透着一些精神，林夕漠然地对她道：“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欧阳少华在昨天晚上遇害了。”这个消息凿实让宁静震惊万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不禁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林夕，她真的不敢相信林夕的话。林夕又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绝对不会是你干的。”

困乏疲倦瞬间云散，宁静努力地思索着这一切，欧阳少华死了，知道自己底细的人没了，不会再有人出来指认她是共谍了，姚美贞的喊叫声她刚才也听到了，看来替死鬼也有了，这分明是自己的同志在解救自己。就在她山穷水尽的时候忽然柳暗花明，被人拯救的感觉无论如何都是让人感动的，一股暖流不禁油然而生，宁静忍不住热泪盈眶。

林夕淡淡地对宁静道：“节哀吧。”

宁静抹了一下眼泪，问道：“他在哪里？能让我去看他一眼吗？”

林夕：“尸体在丨警丨察局，明天我可以送你去看一眼。”

宁静泪眼汪汪地肯求道：“我想现在就去看看他，求求你了，林专员。”

林夕明白宁静不敢相信这一切，不看到欧阳少华的尸体，她是不会安心的。于是便对秦江山道：“秦科长，你就顺便带宁参谋再去趟丨警丨察局吧。”

开车几分钟就到了丨警丨察局，来到停尸间，看到欧阳少华的尸体，宁静的心彻底安稳了，她现在终于可以确信，这不是敌人的诡计，是真的有自己的同志在解救自己。可这位同志又是谁呢？宁静不禁又开动了脑筋，虽然她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可以乱猜的，纪律上也是不允许她猜的，但她还是战胜不了自己的好奇心，这是与生俱来的本性。

宁静是非常聪明的，她知道帮助她的人一定要具备两个条件：一是要确切地知道她是共党间谍；二是要知道欧阳少华了解她的底细，只有知道这两件事的人，才会帮她杀欧阳少华灭口，冒险替她解围，可是这样的人，她真的不知道是谁。司令部里没有自己的同志，即便是有，也不会知道欧阳少华了解她的底细，所以也就不会帮她杀欧阳少华灭口。那这个人就很可能出自锦园，那又会是谁呢？

林夕的面孔浮现在宁静的脑海里，虽然她不敢相信这个大特务会是自己的同志，但直觉和推断都将她的目光引向了林夕。她不禁想起了前天晚上的那一幕，林夕为什么单单要选她去聊天？为什么要追究她和欧阳少华的关系？为什么要给她听欧阳少华的录音？显然是林夕从欧阳少华的言语中发现了破绽，那就是欧阳少华对他们俩恋爱关系的淡化和否认，进而让林夕捕捉到了某种信息，‘这个男人不可靠！’现在看来，林夕这句话是颇有意味的。如果！如果欧阳少华向林夕出卖了自己，那林夕就是唯一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宁静努力地回想着昨天欧阳少华的神色，刚从锦园回来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异常，虽然人在躲避，但目光却没有回避，可就在他被姚美贞叫出去一趟之后，神色就忽然变了，心事忡忡地不敢看她，而随后林夕就来了。在她被林夕拘捕的那一刻，欧阳少华的神情也分明是在告诉她：‘对不起，我出卖你了。’对，欧阳少华一定是向林夕出卖自己了！解救自己的人，就是林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