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话落，张扬郑刚李四三人相互看了看，然后微笑着点下头，拉开架式把李云飞围在中间，李云飞淡漠地看看林夕，然后又扫了三个人一眼，突然启动先发制人，三五下便将三人全都撂倒在地，然后向林娜招了招手。林娜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凑了过去，冷不防飞起一脚，李云飞一转身用后背接了她这一腿，李云飞纹丝没动，倒把林娜弹退两步。李云飞掸掸衣服，对几个人道：“先找林专员拿五十块，然后再来找我。”说完，扬长而去，回房间了。

吃过早饭，秦江山也来了。秦江山的督察科属警备系统，是长驻锦州的，所以大部分人都在锦州安了家，真正无家可归需要住在锦园的没几个。林夕把文华、秦江山和李云飞叫到办公室，林娜不请自到也跟了进来。没等林夕开口，秦江山先上前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从里边倒出两张小照片，指点给林夕：“这是我从民政局搞到的，这个就是王掌柜王世贞，这个就是那个伙计朱来福，至于那个女人，等会儿我找人去给她画像。”

林夕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我要的是人，有眉目没有？”

秦江山：“我都已经安排下去了，不过还没消息，我问过王掌柜的邻居，都说朱来福在城里没什么亲戚朋友，我猜他很有可能已经出城了。”

林夕点头，“非常有这个可能，不管他是不是内奸，他都应该出城去找共党，另外，他也有可能会回到城外的家里，派人到他家去打探一下。”林夕说完，却见秦江山面露难色，不禁问：“怎么了？”

秦江山为难道：“林专员有所不知，那边现在是共军占领区，弟兄们都不大敢去。”他说完，见林夕阴下脸色，不禁被迫改口：“我这就去安排。”

林夕点头，又问：“锦州城内有几家报社？”

秦江山忙回：“只有一家锦州日报。”

林夕：“好，你再去报社了解一下王掌柜这两天有没有去过，如果没有收获，就把从五号到今天的报纸都给我拿来。”然后对文华道：“你去把机要科的人都放出来，我给江处长打个电话，我们一起送他们回去。”

文华不解，“案子不查了吗？”

林夕：“范副总司令只给了我二十四小时时间，不能刑讯逼供还必须要拿出证据来，这是不可能的，所以现在只能先把人放了，案子还是要继续查的。”

正这时候，朱秀英也来了，敬礼之后呈给林夕一张纸，道：“这是昨天晚上共党的暗号广播记录，您请阅。”林夕接过来看了一眼，上边记的很简单，播报时间、接收人代号之后基本都标注着两个字：‘暗号’，所以写着暗语的那两行就显得格外醒目，林夕不禁把它念了出来：“青蛇，大姐身体不适，海棠花与你私会。”

青蛇？林夕不禁皱起眉头，这不就是传说中隐藏在军统局总部里的那个共党间谍吗？虽然那件事后来不了了之了，但这个印象对于林夕来说却是非常深刻，因为他一直都在怀疑江伟当年是假投降，做为当事人，林夕心里很清楚，当年他是被共党出卖才失手被擒的，所以他曾怀疑江伟就是那条青蛇。海棠花？林夕不禁又想起了苏楠，她当年的代号不就叫海棠花吗？但林夕知道自己过于敏感了，因为苏楠早就去了延安，而海棠花这个代号也早已另有其人。

林娜也惊讶了，海棠花？那不就是自己吗？！可青蛇又是谁呢？这条指令是发给青蛇的，不是给自己的，可自己并没有接到这样的指令啊，而且她从来没有以这种方式接受过指令，所以她敏感地意识到这个海棠花很可能另有其人。

林夕扬了一下那张纸，问朱秀英：“这个江处长那边也报吗？”朱秀英回道：“二厅那边也有一个电讯组，我们各行其事各负其责，我只负责向您报告。”

四十，9月8日（2）

回到司令部，机要科的几个人都很安静，虽然林夕把他们都放回来了，但共党间谍却还在他们中间，所以现在谁都不想多说话。宁静用目光寻了欧阳少华几次，但都被他逃避了，宁静心里明白，这个男人的确不可靠，可她现在又能怎么办呢？她知道林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电话忽然响了，杨娟急忙去接，却正是找她的：“杨参谋，你爹差人来看你，你出来一下。”

杨娟信以为真，放下电话就兴高采烈地跑出了办公室，来到大楼门口见到的却是两个身着便装的陌生男人，就在她疑惑的时候，中统锦州组组长张文其走上前满脸堆笑道：“杨小姐，我们是杨师长的朋友，昨天听说你进了锦园，令尊很担心，特意打电话让我们关照一下杨小姐。”

“哦，谢谢你们。”杨娟点下头，“刚才我已经打电话向他报过平安了。”

“我们也是刚刚才听说你出来，所以才赶紧过来确认一下。”张文其道，“令尊吩咐，等你平安出来，让我们带你去好好吃一顿，给你压压惊。”

“哦。”小姑娘不禁乐了，张文其道：“杨小姐，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杨娟点头，“好，我去告个假。”

张文其：“不用了，我们已经跟李参谋长打过招呼了。”

杨娟没有多想，高高兴兴地跟着两个人上了车，等车子开进一座院子后，她才发觉不对劲，这里既不是酒楼也不是饭庄，反而看起来跟保密局一样的森严，只不过都是便衣而已，小姑娘害怕了，急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带我来这个地方？”这时候，张文其才交底：“杨小姐，你不要害怕，这里是党通局，我们处长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

“啊？你们也是特务！”杨娟又哭开了，“我都说了我不是共党，你们干嘛都抓着我不放啊？！”

张文其：“杨小姐，你误会了，没人说你是共党，你也不是我们抓来的犯人，而是我们请来的客人，我们一定以礼相待，我们处长正在楼上等你，你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杨娟知道此刻已经由不得她了，只好抹了下眼泪哭丧着脸跟着张文其进了小白楼，一直来到会客室。门开了，一个满面春风的中年人出现在她面前，“杨小姐，快请进。”杨娟还是先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看了一番，这里果然是会客室，布置的精美气派，皮质的沙发，木质的茶几，茶几上摆满了水果糕点，香气扑鼻，与林夕的审讯室形成了绝对的反差。

把杨娟让到沙发上坐下，周应群才自我介绍：“我是党通局东北通讯处的处长周应群，把杨小姐请到这里来，是有些事情要向杨小姐了解，还请杨小姐全力配合。”说完，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崭新的金圆券递给杨娟，“这一百元新币是给你的酬劳。”

“哦。”杨娟惶恐地点下头，谨慎地从周应群手里接过钞票却没敢收起来，小心地放到茶几上，这可相当于五十块现大洋，对她太有诱惑力了。从阶下囚到座上宾，杨娟此刻是受宠若惊，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礼遇。张文其倒了一杯水放到杨娟面前，周应群挥下手，对杨娟道：“杨小姐不必客气，随便用，我们边吃边聊。”然后端起一盘糕点送到杨娟眼前，杨娟只好抓起一块放到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