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那是一年后，江伟叛变了，他出卖了老陈，老陈死了，苏楠找到我，要我杀江伟。”

三十五，9月7日（21）

【灯忽然亮了，苏楠立刻从睡梦中惊醒，她一下子坐起身，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的林夕，她下意识地拉起被子挡在身前，然后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脱衣睡。她扔开被子下床走到林夕近前问：“我都给你留信号好多天了，你怎么才来找我？”

林夕：“大姐，你弟弟我现在小有名气，生意多要去地方也广，现在来找你已经很快了。说吧，又谁叛变了？”

苏楠：“两个人，一个叫陈士龙，一个叫江伟。”

林夕：“我说你们共党到底怎么了？怎么总有人叛变？这次还一下子就出来了两个！”

苏楠：“这个不用你管，你只管把他们杀了就行！这两个人那次你都见过，江伟是穿西装戴眼镜细瘦的那个，陈士龙就是那家的主人。”

“好吧，钱拿来。”林夕向苏楠伸出手。

苏楠：“这次没钱。”

“没钱？”林夕收回手，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然后坐下对苏楠道：“没钱不做，这是规矩。”

苏楠：“算我求你的，帮姐姐这一次。”

林夕摇摇头，“大姐，如果是你的私人恩怨，弟弟我肯定帮你，但这是你们两党之间的事情，我不管。去年我跟你们的那个老陈也说的明明白白，本来我是不接这种生意的，但看在你和梅梅的面上，我接了，但必须收钱才干活，绝对不可能白做。”

苏楠：“老陈牺牲了，他就是被江伟出卖的！”

林夕一声嘲笑，“大姐啊，你们的革命是怎么干的？去年我闯进去的时候，一屋子十多个人，可现在死的死叛变的叛变，你数一数还剩下几个？要我说，你也别干了，我带你远走高飞，弟弟我现在有几个钱，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让你舒舒服服地过下半辈子还办得到。”

苏楠冷笑道：“长生，你现在出息了，居然打起我的主意了！”

林夕不屑地道：“大姐呀，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摸摸良心，你拿镜子照一照，看看你现在已经憔悴成什么样子了？我打你的主意？不娶你们苏家的女儿，我林长生讨不到老婆了是不是？这是娘临终的遗言，把你托付给我了，让我带你远走高飞。娘的话我本来没当真，这一年来我没管你，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可你走到今天这步田地，我可怜你呀，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自从你跟着共党干革命，妹妹没了，娘没了，家没了，除了我这个弟弟，你现在还有什么？整天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的，连个觉都睡不安稳，我是不想哪一天你也遭遇不幸。”

苏楠：“我的事不用你管，我有我自己的信仰和追求，你就说吧，这两个人你杀不杀？”

林夕迟疑了一下，然后道：“好吧，看在老陈跟我有一面之缘的份上，我白做一票，帮你杀江伟，谁让他出卖了老陈呢。那个陈士龙我不管，而且以后我也不会再帮你们干这种活了。做为弟弟，我多说一句，你们干革命不能傻干，要多动动脑子，别把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硬往枪口上送，现在的特务可比以前厉害多了，我现在给你们干活也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幸好上次是我把你们堵在屋子里，如果是特务，你早就没有今天了。”

苏楠点头，“谢谢你，我知道了。”

“好了，我也该走了，帮你做完这一票，我就准备回上海滩了。”林夕站起身取出一大叠钞票放在桌上，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苏楠又叫住了他：“长生。”林夕回过身看着苏楠，苏楠眼里含泪，走过来扑在林夕胸前嘤嘤地哭了起来，“长生，你走了我就真的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留下来吧，既然你不怕死，那就跟我一起干革命吧，与其象我们的父亲那样为了一己私利而命丧上海滩，倒不如象梅梅那样为了天下劳苦而死得轰轰烈烈。梅梅不在了，我可以代替她。”】

林夕：“那时候我是真的觉得她很可怜，也被她的执著所感动，也是真的不忍心就那么扔下她不管，所以犹豫了一会儿跟她讲：你让我先考虑几天，等我杀了江伟之后再说。没想到，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林娜：“她也死了？”

林夕摇摇头，“没有，听说后来她去了延安，是我出事儿了。我瞄了几天终于找到一个好机会可以刺杀江伟，结果却中了毛先生的埋伏，他早就给我设好了陷阱，我就这样被抓了。在牢里给我动了大刑，可我本来就不是共党所以也没什么可招的，后来陈士龙和江伟那两个共党的叛徒也给我做证说我的确不是共党。就这样，要把我移交法院准备公审处决，在移交途中，毛先生把我放了，从那以后，我就给毛先生做事了，在长江上帮他跑生意。”

林夕：“上海沦陷以后，青帮大佬张啸林公开投靠了日本人，他明的暗的收买了不少军统的人，所以军统几次刺杀行动都被他事先得到了消息，都失败了，于是戴老板让毛先生在军统以外物色一个杀手切入内部去行刺，毛先生当即就推荐了我。我爹本就是杜老板的门人，我十二岁的时候也在堂前进了香入了名册，也算是青帮弟子，所以没费多少周折就给张啸林当了保镖，后来找了个机会把他刺杀了，从那以后，我就进了军统。”

林娜：“那后来你还帮共党做过事吗？”

林夕摇头，“进了军统以后，我跟共党就是彻底的两路人了，怎么可能还帮他们做事？”

林娜这才明白，原来方荟兰所说的‘林夕以前帮共党做过事’指的就是当年他帮共党杀叛徒这件事，并不是指他曾帮新四军运送物质。林娜没想到林夕居然跟***还有这么深的渊源，还差一点就成了自己的同志，她默默地看着林夕，她很了解这个男人，他的心地并不坏，并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大坏蛋，策反他应该还是有可能的。

林娜又试探道：“苏梅和那个陆雪，你更喜欢哪个？”

林夕：“她们都已经不在了，对你没威胁，我娶不娶你，与她们无关。”

林夕不答，林娜‘哼’了一声，想想又问：“你真想娶我了吗？”

“如果你不是共党，我会尽快娶你。”林夕道，“就算这次毛先生确认我们两个都不是共党，他也不会象以前那么放心我了，如果我不尽快娶你，他就很可能会强迫我娶刘娟，我是绝对不想让那个女人在我身边的。”

林娜嗔道：“原来你还是想利用我！”

林夕反问道：“那你愿不愿意让我利用呢？”林娜笑了，林夕又道：“好了，你回屋去睡吧，我要去查共党间谍了。”

林娜摇着林夕的胳膊，央求道：“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不说话就在一旁陪你还不行吗？”林夕慢慢地摇摇头，“我不带你去是不想让你知道的太多，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当我需要你参与的时候，自然会带上你。”林娜无奈地放开林夕，“好吧，那你就自己去吧，我就在这睡了，你想啥时候回来就啥时候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