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那江处长认为，林彪拗得过***吗？”

江伟淡淡地笑了下，“天知道，不过我认为林彪现在还是不会来的，要打锦州，他必须要做好两件事，一是要守住塔山，二是要尽快地攻下锦州城，总结为一句话就是：必须要在塔山防线被突破之前攻下锦州城，而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林夕：“可我感觉，这两年共军好象就是无所不能，他们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江伟：“话是不假，不过我认为，并不是共军创造了奇迹，而是我们内部有些人离心离德，帮助共军制造了奇迹。而做为一个指挥官，林彪是不会把胜利寄希望于我们内部的纷争和失误上的。”

林夕又点点头，江伟话一转：“不知林专员要如何处置机要科这几个人呢？”

林夕叹了口气，“我也是一头雾水，还请江处长指点。”

江伟：“你手里既无人证又无物证，连曾经泄密了什么情报都无从知道，就这么凭空地找共党间谍谈何容易？我说姚美贞可疑也好，你说宁静可疑也好，查来查去终究还是查无实证，如果非要揪出来一个人，揪准了还好说，万一揪错了，你老弟可就不好收场了。依我之见，不如将他们先放了，把可疑人员报给李汝和让他去处理，以后你再想调查也有的是时间也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林夕点头，“好，江处长的建议我考虑一下。”

送走江伟，林夕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秦江山已在此等候，待林夕坐下，秦江山上前道：“林专员，我都已经打听清楚了，王掌柜叫王世贞，今年四十三岁，城东大王庄人，进城不到三年，他媳妇几年前去世了，没有再娶，他有一个女儿嫁到了沈阳，还有一个儿子也在沈阳读书，不过这些都是他自己跟邻居说的。那个伙计叫朱来福，二十多岁，跟王世贞是一个村的，当年王世贞开店的时候他就在了。”林夕点头，秦江山又道：“刚才我买通了一个中统的人，向他了解了一下昨天的经过，他告诉我说，他们昨天一早就在王掌柜家前后布控了，本来是要等周应群到锦州以后再行动的，可被王掌柜提前察觉了，十一点半的时候，王掌柜和伙计二人出了店门，一个往南跑一个往北跑，因为他们事先得到指令不抓那个伙计，所以他们就只把王掌柜抓住了。”

林夕忙道：“你是说，他们是故意放走那个伙计的？”

“是的！”秦江山道，“看来那个伙计就是中统的卧底。”林夕点点头，秦江山继续道：“就在前边抓王掌柜的时候，那两个人从后门冲出去了，与中统的人在巷子里交了火，那个叫方正的把最后一颗子丨弹丨留给了自己，那个叫张宏新的举手投降了。”

林夕凝眉没有说话，秦江山又道：“林专员，我还了解到一个情况，据左右的邻居讲，最近有一个女人经常到王掌柜店里，有时候晚上就住在他家里，但昨天出事儿的时候她不在，那女人三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的挺漂亮的，应该是城里人，但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没人知道。”

“哦？”林夕不禁惊疑一声，然后吩咐秦江山：“尽快给我找到这个女人，还有那个伙计！”

“是！”秦江山应了一声，林夕忽然又问：“你买通的那个人是个什么角色？头目吗？”秦江山摇头，回道：“不是，他只是一个小喽罗。”

林夕凝眉看着秦江山，犹豫了一下，问：“你觉得那个伙计会是中统的卧底吗？”

秦江山：“应该是，要不为什么要放他走？”

林夕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不象，我问你啊，如果你在共党那边有个卧底的话，你会不会让你的手下人都知道？”

“当然不会，人多口杂，很容易暴露的，肯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秦江山说完不禁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放那个伙计走只是一个烟雾，目的是要为那个真正的卧底打掩护，您的意思是，那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卧底？”

林夕又摇了摇头，“这个说不准，也许是那个女人，也许就是那个伙计，也许这两个人都不是。我刚才在想，中统在共党那边有卧底是可以肯定的，但这个卧底并不一定就是王掌柜身边的人，方正是四号先赶到暖池塘村的，五号张宏新带他进城到了王掌柜家里，也就是说，他的行程是被人安排的，所以在暖池塘村那里至少还有一个人了解他的行踪。”

秦江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个卧底的身份可就不一般了。”

林夕：“现在一切都还是猜测，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那个女人和那个伙计朱来福”

三十，9月7日（16）

暖池塘村

锦州敌区工作委员会临时办事处里，冀察热辽分局主管敌工的书记王升和敌工委主任吴林并肩而坐，与他们隔桌相对的是来自东北局城工部的锦州敌工委副主任何天明。

王升先开口道：“何天明同志，我现在代表冀察热辽分局丨党丨委跟你谈话。”

何天明：“我一定如实回答。”

王升：“锦州敌工委成立之初，常委会上达成了一个分工意向，就是所有情报线统一由锦西情报站的安宇同志负责，所有城工线统一由你负责。可是，方正同志带来的这条情报线你却执意要求与由你负责的王世贞联络点对接，请你说一下你的想法。”

这个问题直戳何天明的要害，强行留下这条情报线是一个违规的行为，如果不出事，一切都还好说，可现在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他知道自己百口难辩。稍稍沉默了片刻，何天明才道：“首先，我向党组织做出检讨，由于我的错误，导致了这么多同志被捕牺牲，对于这次事件，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愿意接受组织给我的任何处分。”

王升：“请回答我的问题。”

何天明点下头，“因为我们的情报结构是一条内线对接一个联络点，方正同志带来的这条内线对我们来说是新增的，而安宇同志那里目前又没有一个成熟可靠的联络点可以与之对接，所以我才提议由王世贞联络点与之对接。”

王升：“可我了解到的情况并不是这样的，在安宇到你那里去接方正同志的时候，是你先向安宇询问是否有成熟可靠的联络点与之对接，当安宇说需要新设联络点的时候，你强烈推荐王世贞联络点，甚至还动了个人感情，安宇同志是很无奈地被迫地接受了你的提议，是不是这样？”

何天明点了点头，“是这样，因为当时我觉得王世贞联络点是安全可靠的。”

“可他现在出事了！”王升严厉地驳斥道，“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说你的真实想法！”

何天明长吐一口气，回道：“我承认，我有私心。就我个人讲，我渴望做回情报工作，一年半之前，我是锦州情报站的负责人，因为工作方式和组织结构存在漏洞，被敌人一点突破造成全盘崩溃，致使锦州情报站遭受毁灭性打击，我被迫撤离锦州离开了自己的阵地，也由社会部转到了城工部，说实话，我不甘心，这次回锦州，我很想在我曾经跌倒的地方重新站起来。于工作方面讲，组织上让我负责城工线，但实际上我很闲，行动队四个月前就潜入锦州了，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好了，现在的任务就是潜伏，两个多月前我就已经把他们放飞了。所以我想做一些策反工作，而这也正是城工部的主要工作方向，所以我需要一名内线为我提供策反对象。这就是我要留下这条内线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