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是因为宁静吗？”

欧阳少华：“不是，是真的看不上了，开始的时候不了解她的为人，看她有几分姿色就动心了，可后来知道她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之后，就......”欧阳少华摇了摇头，又道：“我对宁静好，主要是因为她曾经救过我，我不否认曾经向她表示过想娶她，毕竟我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儿，看她还将就，就动了那么一点念头，可她拒绝了，只此而已。”

“将就。”林夕微微地笑了笑，“这两个字用的好。”

“那你让我怎么说呢？”欧阳反问林夕一句。

林夕错开话题：“王根生这人怎么样？说一说。”

欧阳少华：“王根生以前是个上尉团副，也受过重伤，因为缺人，唐参谋长就把他要进了司令部。这人是个慢性子，人又不勤快，整天跟那些女人耍嘴皮子，经常买些点心水果糖果之类的来哄那些女人帮他做事。”

林夕：“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欧阳少华：“我们六个人，除了夏妍是新来的之外，我觉得其他人都不可能是共党，我对他们每个人都很了解，他们的底子都是很干净的，平时也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至于夏妍，她是新来的，我真的不太了解，就是觉得她这个人好奇心太重，不过她是走了李参谋长的关系进来的，我不便多说。”

林夕对郑刚道：“送欧阳少校回去，带王根生。”

欧阳少华出去了，文华将一本档案递给林夕：“先生，这个的确很可疑。”林夕没有接只看了一眼，原来是夏妍的档案，不禁笑了笑，问：“怎么可疑？”文华道：“您看这个档案很新，还有油墨味儿呢。”然后翻开档案又道：“您再看，这里边的笔体字色完全一样，显然是一个人写的，很明显这个档案是刚伪造的。”

林夕点点头笑了笑，道：“不错，你很有进步，不过你再想想，究竟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帮她伪造档案又能把她安排进司令部机要科呢？”文华道：“刚才欧阳少华不是说了么，是李参谋长。”不等林夕说话，江伟先道：“傻丫头，你没注意到你的长官一直没有向他们了解夏妍吗？关于夏妍的情况都是他们自己主动讲的。所以这个夏妍肯定是你们保密局安插在司令部里的眼线，一般兵团以上的司令部至少要安插两个这样的暗察。”文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们都觉得她可疑。”然后又问林夕：“先生，那为什么不先听听她怎么说？”

林夕：“因为她是自己人，我们很容易相信她的话，先入为主就会失去我们自己的判断，所以我要把她放在最后。”

二十六，9月7日（12)

郑刚把王根生带了进来，王根生这次走的倒不慢，甩着胳膊迈着大步晃着走到椅子前大大咧咧地坐下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林夕知道他是装相，也看出他的确受过大伤。林夕翻开王根生的档案看了一下，记的也是非常乱，所以也只注意了一下第一页：王根生，四十二岁，河南人，十八年军龄。

林夕：“说一下自己吧。”

王根生道：“我是河南新乡人，十九岁成家二十岁生子，二十四岁那年家乡闹灾，为了养活一家老小就投了国军，因为比其他新兵年长几岁又敢打敢拚，没几天就当上了班长，一年后排长李保国又把我提为排副，从那以后我就跟着他一步步晋升，他当连长我就是连副，他当营长我就是营副，他当团长我就是团副，直到去年年初范副总司令来山东组建一兵团，唐参谋长看我年老多病就把我调进了司令部进了机要科，享受正团级待遇。说实话，我这人除了冲锋陷阵别的都不在行，所以我更喜欢在部队，在团里啥事不用我操心，啥活不用我动手，就连丨内丨裤都有勤务兵给我洗。但现在是真的不行了，冲不动也打不动了，没办法，既然长官照顾，那我就退下来享几天清福”

林夕：“受过很多伤吧？”

王根生：“那是当然，副职是干啥的？就是打仗的时候要顶在最前边的。我做了十五年的副职，能活到现在应该算是奇迹，打仗这东西也邪门，你越怕死还越容易死，越不怕死还越死不了，我在鬼门关前转了好几次硬是又回来了。”

林夕点点头，道：“说一说欧阳少华。”

王根生：“欧阳这个人有点书生气，毕竟人家是读过大书的，虽然也带过兵打过仗，但跟我肯定是两路人。他自吹是文武双全，不过也就那么回事儿，你问问他打过几回胜仗，打过几次硬仗？上没上过最前沿？其实他也就跟着我们打过一次象样的仗，还差点儿把小命丢了。这小子平时不大乐意跟我们多说话，我能感觉出来，他心眼儿里是没瞧得起我们这些肚子里没墨水的，总觉得他高我们一等。不过这小子做事还是挺认真的，也很勤快，适合在司令部这种地方呆着，他人也不错，没啥坏心眼子，我不做事他也从来不计较，也从来没想把我踢出机要科。”

林夕：“他跟姚美贞的关系怎么样？”

王根生：“这个怎么讲呢？小姚刚到机要科那会儿，欧阳挺着魔，那小娘们儿长的不错又挺臊，把那小子迷得神魂颠倒的，有一次趁办公室没别人，欧阳强搂小姚被我撞见了。不过那会儿欧阳还吃不着小姚那块肉，小姚有靠山也不屌他，所以那阵子欧阳挺萎靡，做啥都没心思，小宁经常开导他。后来我也开导过他一次，跟他说，找老婆还得找小宁那样的，人长的也不赖，最主要是本份，不招风不惹事儿的，知书达理安安稳稳地。没想到这小子还真动心了，一下子就不理小姚了，回过头对小宁好上了，隔三差五地给小宁买东西。”

林夕：“那欧阳少华和宁静现在的关系怎么样？”

王根生：“也没怎么样，虽然他们的关系看上去挺好的，平时也都相互照应，但却没有谈婚论嫁，小宁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等退役的时候再考虑终身大事。所以我觉得他俩之间好象有什么约定，反正也快了，小宁还有两个月就可以退役了。”

林夕：“姚美贞的靠山是谁？”

王根生迟疑了一下，道：“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唐参谋长把她安排进机要科的，她刚来的那会儿挺神气的。”

林夕微笑，虽然王根生是个老粗，但这句话说的还是有点意思。林夕拿起王根生的答题纸瞄了一下：最不可能是共党的人杨娟，最可能是共党的人夏妍。他们是都瞄准了杨娟是个小孩子绝不会是共党，夏妍是新来的又诡秘就当怀疑对象了。林夕对王根生不感兴趣，换句话说，把他也排除了，一个懒到什么事都不想做的人不会是共党间谍的，于是对郑刚道：“换姚美贞。”

“这就问完啦？”王根生有些惊讶，林夕瞟他一眼，“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王根生摇下头，“没了。”

时间不大，郑刚把姚美贞带来了，也许是见前边三个人都没什么事儿，所以她此刻也没表现出多少紧张，快步走到椅子前端端正正地坐下了，双腿紧拢身板笔挺，双臂夹胸双手叠放在私处，挺胸颔首，显得腰是那么细，胸是那么高，眼睛是那么大，坐定之后，微笑着向林夕送了一个秋波。林夕扭头看了一眼文华，文华不禁下意识地也调整了一下坐姿。林夕翻开姚美贞的档案，她的倒很简单，二十三岁，浙江嘉兴人，入伍五年，在进兵团司令部之前一直在五十三军军部做电话接线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