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怎么说？”

朱秀英：“从地缘上说，锦州处在东北和华北的交界处，但从战略上讲，锦州完全属于共党东北局的范围，所以华北局并不需要了解锦州的情况，这也就是他们之间联系较少的原因，而且，华北共党的广播电台有一个特线波段，他们可以用广播的方式向锦州地下组织下达指令。而东北局的地下组织则并不需要在城里发报，他们都是把情报送到城外，由城外的人向总部发报，而出城十里就全是他们的天下了，我们无可奈何。”

林夕点点头，“好，如果他再出现，立即告诉我。”

“是！”朱秀英道，“就在今天凌晨三点，他又出现了一次，我分析可能与昨天中统的行动有关。”

“诶——！”听到林娜的声音林夕抬头望去，只见林娜正站在二楼的外廊上笑呵呵地向他挥手，秦江山识趣地道：“林专员先回屋洗把脸，然后下来吃饭，我让厨子准备了一桌酒菜给您接风。”林夕一摆手，“脸就不洗了，抓紧时间吃饭，我是真饿了，这都快一天没吃东西了，再说等会儿还有正事要办。”正说着，有人过来禀报：“报告林专员，司令部把机要科的人都押送过来了。”林夕点头，吩咐秦江山：“让他们先在亭子里坐一会儿，派俩个人看着。”

秦江山点头，林夕忽又问：“机要科里有我们的人？”

秦江山点头，回道：“有一个，她的名字叫夏妍，是我刚安插进去的。这个司令部是十多天前才从秦皇岛迁到锦州的，在离开秦皇岛的时候，华北区把人都抽回去了，他们到锦州以后，东北区文区长让我暂时先兼管一下，所以我就先安插了两个女暗勤进去，一个在机要科，一个在总务科。”

菜倒不是什么上档的佳肴，不过很风味也很丰盛，摆了满满两张方桌，加上秦江山一共八个人围坐一起，秦江山拿出一瓶酒用眼神征询林夕，林夕急忙摆下手：“一会儿要办正事，酒改日再喝，今天以茶代酒。”几个人稍微客套几句，林夕道：“咱们都是自己人，客套话就不多讲了，我们几个都是半夜爬起来的，这一天水米未进，这样，我们抓紧时间吃饭，秦科长你把昨天中统的行动情况给大家介绍一下。”

“好。”秦江山道，“中统是在昨天中午十一点半左右采取行动的，地点是士英街的一个土特产店，事后我去了解了一下经过，众说纷云，不过结果是一致的，掌柜王世贞在店门口被抓，后巷发生了枪战，打死了一个抓住了一个，尸体在丨警丨察局，我察看过了，是自杀的。”

林夕停下筷子想了一下，点点头，然后道：“我把刚才在司令部了解到的情况也跟你们说一下，据党通局的周应群讲，他们是在前天接到的线报，说共党从华北派来锦州一名高级谍报，于是他们昨天中午对他实施了抓捕行动，但出了意外发生了枪战，从华北来的那名共党方正自杀了，他们只抓到了一个叫张宏新的本地联络员。那个张宏新我刚才也见到了，据他交待，在司令部机要科里潜伏着一名共党间谍，代号化蝶。但现在的问题是，锦州城内有两个司令部，一个是东北剿总锦州指挥所，另一个就是秦科长所在的锦州警备司令部，到底是哪一个目前还无法确定。据我所知，锦州指挥所司令部是由青岛迁到秦皇岛，又由秦皇岛迁至锦州的，以前倒是在华北驻守。”林夕又问秦江山：“秦科长，你知道六兵团之前是在哪里驻防的吗？”

二十二，9月7日（8）

秦江山回道：“六兵团从内战一开始就在锦州驻防了，而且是从越南经海路直接到锦州的。六兵团原来只有一个九十三军，所以原来的兵团司令部实际上是个空壳，里边只有孙渡长官的几个亲信和随从。成立警备司令部的时候，人员基本是现凑的，大多来自锦州锦西，也有几个是从承德、山海关那边抽调过来的，这两年，有点儿背景和关系的人都想往司令部里挤，现在是机构臃肿人满为患，按人头说，组两个司令部都足够了。”

林夕点点头，道：“这么说，共党间谍应该还是潜伏在剿总司令部里。对了，王掌柜身边还有什么人？听周应群的意思，他应该在王掌柜身边有个卧底。”

“这个......”秦江山皱眉吸了一口气，然后道：“王掌柜店里有一个伙计，昨天还真让他跑了，中统没抓到他。”

林夕不禁笑了，对秦江山道：“马上派人去了解一下这个人的底细。”

秦江山站起身，道：“林专员，你们慢用，我亲自去一趟。”

林夕点下头，“好，那你顺便再查一查王掌柜平时都跟什么人来往。”

几个人是真饿了，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把一桌子饭菜扫个精光，吃完，几个人看着空空的盘碗不禁都笑了。林夕道：“文华郑刚留下，其他人回房休息。”林娜马上道：“我不累。”林夕阴着脸瞟她一眼，道：“不累也去休息，命令。”林娜噘着嘴不高兴地娇哼一声。

机要科的人并不多，两男四女一共六个人。趁楼下在布置准备，林夕上到二楼的外廊上用望远镜观察他们一番。两个男的坐在一个亭子里，抱怀低头一动不动，象睡着了似的；四个女的围坐在另一个亭子里的石桌旁，其中两个在窃窃私语，旁边一个在若无其事地修着指甲，还有一个一动不动地呆坐着。

文华走到亭前，绷着脸道：“你们！跟我来！”

四个女人立刻站了起来，两个男的则有些懒散，文华带着他们来到西厢楼刚才吃饭的厅堂门口，颇有气势的命令道：“进去！”六个人一进门，沉重的心情不禁更加压抑，本来是个大白天，却把窗帘拉上了，屋里稍稍有些暗，厅堂四周站着六个便衣特务，地中是两张方桌并成的一条台案，周围摆了六把椅子，各对一个桌边。文华最后进来，回身把门关上，屋内就只剩下从窗帘透过来的些许光线，立时昏暗下来，文华淡声道：“坐吧。”六个人闻声各找位子坐下了。

几分钟之后，门开了，六个人不约而同地向门口看去，只见进来两个人，走在前边的是一位上校军官，很帅气很有风度，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走在后边的让几个人吓了一跳，五大三粗面目狰狞一脸横肉，让人马上就想到了一个角色——‘刽子手’，门又关上了，室内又暗了下来，也静的可怕，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厅堂里静静的，显得林夕的脚步声是那么的响亮，林夕踱着方步围着六个人转了一圈，刚要开口，门忽然又开了，江伟走了进来。看见江伟，林夕不禁讥讽道：“江处长真不愧是搞情报工作的，卧底都安插到我这里来了。”江伟哈哈一笑，回道：“老弟你这可就误会了，我可是早就来了，听说你在吃饭，我就先到你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咱俩可是说好的，你审案我旁听。”

“这么说，倒是我失礼了，见谅，见谅。”林夕又踱了两步，才开口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首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是刚从南京保密局总部特派到东北剿总锦州第二处的督察专员，我叫林夕。这位是国防二厅新派锦州二处的江伟江处长。好了，各位也都介始一下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