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李汝和回答了他，“还有六兵团的司令部也在锦州城内。这个司令部叫东北剿总锦州前进指挥所，六兵团的司令部也叫锦州警备司令部，我之前就在六兵团任参谋长。”

张宏新很不识趣地为主子解围道：“虽然方正没具体说是哪个司令部，但我认为他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司令部，因为他是从华北来的。”

林夕一瞪眼睛，厉声喝道：“你闭嘴！”然后对周应群道：“周处长，这种事情不好随便猜测吧？”

周应群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点点头，“多谢林专员提醒，这的确是周某的失误，我的确不知道锦州还有另外一个司令部。”

其实林夕本来也不知道锦州还有另外一个司令部，也就是刚才在机场才知道锦州还有一个警备司令部的。林夕又问张宏新：“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确认他们说的是机要科而不是机要部门？”不待张宏新回答，林夕对李汝和解释道：“以我做为特工的经验，出于保密原则，一般不会把潜伏人员的情况详细地告诉另外一个不相关的人。”李汝和和江伟甚至连周应群都微微地点了下头。

林夕这么一说，张宏新也迟疑了，他凝着眉想了一下，道：“他们说的好象是机要科，他们在屋里，我在门外，我听的也不是太认真，而且他又带着山东口音，话说的很快。”林夕没有理他，摆了下手，周应群示意两个特务把张宏新带了出去。林夕对周应群道：“周处长，那个王掌柜呢？让他出来说一下不就全都清楚了吗？”

周应群苦笑一下，“那个王掌柜的确在我手上，不过这两天不管怎么用刑，他就是一个字都不肯说，如果能把他的嘴撬开，我又何必带这个废物过来。”

林夕哼笑了一声，“只恐怕撬开他的嘴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无非也就是可以缩小共党间谍的潜伏范围，那个人他又没见过，所以也就无法指认。至于那个接头信号，我认为也没有什么用了，既然发生了枪战，那现在肯定是满城风雨了，而且都已经把机要科的人控制起来了，共党间谍还会去接头吗？周处长，你已经打草惊蛇了。”

周应群苦笑着摇着头，“说实话，我现在是追悔莫及，就是因为太心急了，才导致一错再错。如果我能再稳一点点，都能让共党间谍自己站出来，还何需劳林专员大驾！”

林夕讥讽道：“若不是你心怀鬼胎想把手伸过来，又何至于会乱了方寸？”

李汝和问：“林夕，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机要科的人还要审吗？”

林夕：“当然要审，不审怎么能对得起周处长的一片苦心呢？”

周应群哼了一声，“林夕，你现在不用挖苦我，我敢保证，你将来一定有求到我周某人的那一天。”

“这个我相信，周处长不要介意，我开个玩笑。”林夕冲周应群淡淡地笑了下，话一转：“其实周处长还是居功甚伟的，至少让我们知道在我们内部的确是有共党间谍的存在，虽然现在还不能断定在哪个司令部，不过也只有两个司令部而已。”

李汝和忙道：“难道你要把六兵团机要科的人也全都控制起来吗？”

林夕想了一下摇摇头，“这个倒不必，我们采用明松暗紧的方法，先把风放出去，然后看他们有什么反应，有行为异常的我们再抓起来审问，如果有想逃跑的，那事情就更简单了。既然周处长已经打草惊蛇了，那我们就继续打下去，直到把共党间谍打成惊弓之鸟，让他自己露出马脚来。”

李汝和点下头，“这样也好，正好两个司令部的机要科里都有你们保密局的眼睛。”

一直没说话的江伟终于开口了：“我想请教林专员一个问题，你手上既无人证又无物证，只知道共党间谍的一个代号，不知道你要怎么审这个案子呢？”

林夕冲江伟故做无奈的苦笑一下，回他：“这的确是周处长给我出的一道难题，不过人都已经控制起来了，不审不问总是交待不过去的，我只能尽力而为了。”

江伟：“我想旁听一下，跟林专员长长见识，林专员不会介意吧？”

林夕毫无热情地回他：“江处长这话就见外了，您是第二处的处长，自然有权监审。”

三人起身向李汝和告辞，李汝和一直将三人送出楼门，门前停了三部吉普车，李汝和道：“几位都是新到锦州，这几部车就送给三位代步吧。”三人谢过各奔一辆，林夕走到车旁不禁犹豫了，他没有告诉秦江山来接自己，所以此刻不知所往。江伟从车窗探出头对林夕道：“咱们俩在一起，你跟我走吧。”

二十一，9月7日（7）

江伟在前林夕在后，两部车从克强路拐到中正街又转到中山路，行不多久来到一座旧式大院门前，门口有四个荷枪实弹的卫兵将江伟的车拦下，林夕探头打量了一番，只见门上悬匾，上书两个大字：锦园，大门的右侧挂着两块牌子：‘锦州警备司令部督察科’和‘第六兵团司令部第二科’，大门的左侧挂着一块新牌子：‘东北剿匪总司令部锦州前进指挥所第二处’。验过证件卫兵敬礼放行，林夕跟着江伟开车进院，院内是一个小广场，中心有一个大花坛，对着花坛东西两侧各有一个月亮门，也都有一个卫兵站岗，两个月亮门旁边各停了一部吉普车和一排自行车。

江伟停车出来，林夕也跟着下车走到江伟近前，江伟指着东边的月亮门道：“东院是你们保密局的，西院是我们二厅的。”林夕点下头，道：“江处长对这里很熟啊。”江伟笑了笑，回道：“这几年我来过几次锦州，对这里的情况相对熟悉一点，所以这次郑次长也才会派我过来。”然后又道：“这里叫锦园，晚清时期是专门接待过往官员的驿馆，九一八之后，这里成了日本特高课西分部，抗战胜利以后，军统接收了这里，当时我也参与了接收，那是我第一次来锦州。后来成立二厅，也是我来锦州跟你们保密局分的家，好分，正好两个院，你们一个我们一个，当初的一家人现在成了邻居，以后有空到我那去喝茶。”

林夕笑道：“江处长这话又见外了，现在我们可都是第二处情报处的人，你是处长，我是督察，还是一家人。”

林夕刚把车停好，秦江山就接了出来，陪着林夕一起走进东院。锦园原来是个‘苹果园’，一进院便是满眼的苹果树，九月初正是生长的季节，树上挂了很多青绿的小苹果，树冠上边露出一橦小楼的屋脊。一条青石径由月亮门弯蜒入林，顺着蛇形小路转了三道弯之后豁然开朗，右边是花石簇拥的两座小亭，左边是一个由三橦二层小楼围起的天井。

一边走，秦江山一边介绍：“您和您带来的人住在正楼，一楼西侧是您的办公室，二楼西侧是您的卧室。我的人住在西厢楼，东厢楼是电讯组的。”正说着，从东厢楼里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中尉，走到林夕面前敬了一个礼，“锦州电讯组组长朱秀英向林专员报到。”

电讯组是由总部直管的，他们只是协从林夕的工作，并不是绝对地听命于林夕，所以朱秀英过来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林夕随口问了一句：“城内有可疑的电台吗？”朱秀英回道：“有一部，但他发报的次数很少，我们几个月才能发现他一次，而且每次都是在夜里时间也很短，所以我们一直没有摸到他，我分析，他很可能隶属于共党的华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