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两个美国兵在逃跑中慌不择路,直接跑进了雷区。
跑在最前面的那个,直接踩了地雷,被炸断了一条腿,倒在地上凄厉地哀嚎。
剧痛使他在地上不停打滚,但没想到压到了身边的另一枚地雷。
一声低沉的爆炸声后,那名美国兵没了动静。
而后面那个美国兵一看自己已经进了雷区,顿时反应了过来,吓得腿脚发软。
往前走肯定是不可能了,往回走他也不敢。
回头看到了提着轻机枪追上来的邓杨,邓杨手里的勃朗宁枪管都打得有些暗红,但枪口仍对着敌人。
想也不想,美国兵将自己的武器举过了头顶,然后双漆跪地,直接投降了!
陈嘉等人看到美军仓狂逃窜,还想要追击。
但在这个时候,我则直接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撤!”
“可是班长……”陈嘉很听话的停了下来,但有些不甘心和意犹未尽。
“这是命令!”我不容置疑地说道。
“是!”陈嘉点了点头。
“快速打扫战场,给你五分钟!”我继续下命令。
陈嘉毫不犹豫,分配其他人各自的任务。收缴投降美国兵的武器,并且打扫战场,将美军尸体上的武器弹药、药品食物,甚至是钢盔和皮靴,能扒下来的统统扒了下来。
而我则急忙跑到了蒋胜志的身边。
蒋胜志在扔出那颗手榴弹之后,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昏死了过去。
陈楚生跟在我身后跑了过来。
“还活着!”我探了探蒋胜志的鼻子,还有气儿。
但已经有些气若游丝,好像随时都要断掉。
当下也不犹豫,直接将自己的枪交给陈楚生,我背起蒋胜志就往回跑。
我并不担心陈嘉他们。
三班的战士向来令行禁止,即便是再有想法和犹豫,也要先执行命令。向来有什么问题,战后的战斗总结会上可以提出讨论。但战场上,命令一出,必须立刻执行。
我给了陈嘉五分钟的时间,陈嘉会死死扣着。
时间一到,不管战场有没有打扫完,他们都会立刻停下手里的事情,然后迅速撤回来。
五分钟,美军残存的步兵甚至都还没能跑回他们的阵地。
一旦敌人的逃兵跑回去,那么美军会立刻得知这里的惨败,他们会马上打照明弹,并且对我们进行火力压制。
我这个时候可丝毫不想冒险,只要求陈嘉他们安安全全返回来。
要他们在美军逃兵跑回去之前,就撤回我们阵地。
我背着蒋胜志,跑上了我们的阵地。
一路上,蒋胜志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
他一直在流血!
鲜血甚至将我的军装也浸透!
腿上的伤并不致命,但肋下可是人体要害。
即便是我平日里沉稳的性格,也不禁慌了起来。
我背着蒋胜志跳进了战壕里。
阵地上,早已经有不少一排的战友钻出了坑道,在战壕工事里密切关注着山下的战斗。
山谷里一片黑暗,他们根本插不上手,但已经一级戒备。
每个战士都是枪上膛,手榴弹拧开了后盖。
我相信此时此刻,对面美军的阵地上,丝毫不会比我们这里放松。
我看到了阵地上攒动的几个脑袋,都是一班的兵,但没看见卫生员的身影。
“卫生员!卫生员!他妈死哪儿去了!”
我喊道。
喊出声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哭!
喊出来的话,带着颤抖的哭腔。
从我身后传来了一阵纷乱的脚步,我回头看,是潘楚瑜排长带着两个卫生员急匆匆追了上来。
原来,在战斗一开始,潘排长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亲自带着二班和排里的卫生员,又紧急从连里将连部的卫生员也喊来。
然后亲自带队,出了我们一线的阵地,下到距离山下不远的地方,随时准备支援和接应我们。
我背着蒋胜志往山上跑的时候,和他们擦肩而过,慌乱中也没有注意到他们。
“快!快!救我的兵!”我向卫生员喊道。
平日里我们关系很好,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客气。
卫生员气喘吁吁跑到我跟前,早就不由我分说,开始给蒋胜志检查伤势。
排里的卫生员检查蒋胜志腿上的伤,直接撕开了小腿裤管。
“没伤着骨头!”说着,卫生员取出三角急救包,先给蒋胜志包扎止血。
问连部来的卫生员撕开蒋胜志上衣之后,便皱起了眉头。
撕开衣服的时候,似乎是扯动了伤口,昏迷中的蒋胜志疼得直颤抖,身体几乎要缩成一团。
我们三个人几乎都要按不住。
肋下一个小小的枪孔,正在不停向外冒血。
这时候最怕卫生员皱眉头,我一看他眉头皱起来,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连里的卫生员紧接着说道:“他伤的很重,我只能给他止血,但是他必须立刻送下去做手术!”
说着,卫生员已经取出吗啡,直接给蒋胜志打了下去。
然后取出三角急救包,给蒋胜志肋下的伤口止血包扎。
我自然是知道的,阵地上的条件很简陋。
如果是手上腿上,或者非要害位置中弹,要做手术还能粗粗搞一下。
但肋下的子丨弹丨现在根本没法做手术取出来。
只是知道,子丨弹丨还在身体里面!
血一止住,给蒋胜志的伤口简单包扎和消毒之后,就跟我说道:“葛班长,小蒋必须立刻送到后方!晚了可能要来不及!”
这话我当然知道什么意思。
抗美援朝战场上,我们的后方多被敌人严密封锁。导致物资送不上来,伤员送不下去。
很多牺牲,本来都是能救回来的。但就是来不及送回去,最后耽搁了时间。
而美军的后勤补给能力非常强大,他们的卡车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伤员送到后方。
甚至在砥平里和长津湖那种被包围情况下,他们也能快速修建野战机场,用飞机将伤员送回后方。
而到了52年之后美军更是开始大量使用直升机,使得他们的伤员能够得到更加及时的抢救。
我们做不到……
如果我们能够有那样的后勤和保障能力,美军早就被我们赶进日本海了。
我深吸一口气,抿着嘴点了点头。
看了看潘排长,当下尽力稳住自己的情绪。
“三班的人马上回来……”我没头没尾地说道。
潘排长则已经懂了我的意思。
“快去!注意安全!陈楚生,你跟你班长一起去!”潘排长说道。
我也不多说,背起蒋胜志,就立刻进了坑道往后山钻。
吗啡是镇痛剂,打过之后,昏迷中的蒋胜志比刚才稳定了一些,呼吸也回过来一点点。
但我仍不敢耽搁。
带着陈楚生,背着蒋胜志,下了山,一头钻进了炮火封锁区。
说来也巧,我带着陈楚生很顺利就通过了封锁线。
就在我通过封锁线的时候,敌人开始大规模炮击我们阵地和主峰阵地。
但算算时间,陈嘉他们应该早已经回来了。
这一次遭遇战,敌人吃亏不小,肯定是不甘心的。
我背着蒋胜志,一路疾跑。
只用了三十多分钟,就来到了我们阵地后面的团阵地。
团阵地听到了前沿的枪声和炮声,早已经进入戒备。
而团里的野战医院,就在团阵地的后面。
这不是军、师级别的大型野战医院,但有天津支援来的外伤专家,能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