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耍花样还好,如果耍花样,我可以第一时间让他去见他的上帝。
通讯员和敌人军官之间的对话时间并不长。
紧接着,少校冲着通讯员很庄重地敬了个礼。
通讯员有些不知所措,但出于军人的礼貌和纪律,他还是向美军少校回礼。
举白旗的通讯员讲完话之后,就将白旗扔在了地上,然后往回走。
那个少校军官还站在原地,好像想说什么,但没开口。
倒是身边那个少尉,颇有些情绪激动,伸手去摸腰间的手枪。
我开了一枪,子丨弹丨打在少尉军官的脚前半米处。
少尉军官被突如其来的一枪吓得一哆嗦,手从腰间拿开。
少校军官则深深向我们这里看了一眼之后,坐上吉普车开了回去。
通讯员安安全全回到了我们阵地上。
很快,从敌人的阵地后面,又开出来五辆越野军车和五辆道奇十轮卡。
越野车和卡车上下来了二三十个美国兵,这些美国兵的手臂上,都带着白底带红十字的袖标,钢盔上也有红十字的标志。
他们下车后张开双手,转了一圈,示意自己并没有携带武器。
然后爬上了山坡。
有些人的动作很生疏,显然美军一时间也不可能拉出来那么多正经的医疗兵。普通士兵放下武器,带上袖标,就被送了上来。
我们没有开枪,看着这些带着红十字袖标的美军,抢救自己的伤员。
他们先抢救伤员,将还活着的止血包扎,抬上担架,抬下山,安置到卡车上。
尽管他们是我们的敌人,但我们看着也颇为心酸。
二三十个美国兵在搜救了一整之后,伤员装满了两辆卡车。
装着伤员的卡车,小心翼翼地缓缓开走。
接下来,这些美国兵才开始收拢己方人员的尸体。
饶是美国兵,也极少很少能够遇到这样的情况。
几个美国兵跪在地上疯狂地呕吐起来。
剩下的三辆道奇卡车被装满,然后开走。
很快又开出来五辆卡车,这些卡车大部分再次被装满。
但尽管如此,也根本没法将阵地完全清理。
戴着红十字袖标的美国兵只能挑相对还完整的抬下山,另外的很多人只能捡到他们剩下来的金属姓名牌。
美军收拾己方人员尸体的行动持续了一整个白天,而我们在战壕里警惕地关注了一整天。
我们都知道,现在是夏天。
到了明天,山坡上很快会变臭,尸体会腐烂。
让美军派人过来抬走自己的伤员,带走尸体,是我们对逝者的尊重。
美军从来不会这样,我见过我的战友们像堆垃圾一样被堆成一堆,然后随意焚烧。
到了傍晚时分,随着最后一辆卡车开走,那五辆越野车才最后拉着自己的医护人员离开。
这一夜,寂静无声。
美军没有再向我们这里炮击,也没有任何动静。
二排抓到的俘虏已经送到了团里。
但这场战斗的战果,实在没法统计。
最后,也仅仅根据二排战士们的口述,大概统计出来一个“敌人伤亡过百”。
听说团里对这样概略的结果并不满意,说要排一个统计员来连里。
只有正规部队才会有统计人员。
于是三天后,新兵连有了自己的番号。
1x兵团6x军1xx师5xx团2营5连。
新兵连的番号来自于一支英雄连队。
在铁原阻击战中,这个五连英勇战斗,全连阵亡在了阵地上。
王指导员召开全连开会的时候说,我们决不能辱没这支英雄部队的荣誉!
那次战斗之后很久,敌人都没有再组织连营级别的部队对我们阵地发起过大规模进攻。
双方只是默契似的,打着冷枪冷炮。
偶尔打打渗透和反渗透。
后来连里开会,我们总结了很多次战斗才发现。
不管是集结两个步兵连对我们阵地展开进攻,还是后面再拉出来一个步兵营,对主峰阵地的进攻。
都不像是突然而为之的。
要知道,集结部队,分配火力,制定作战计划,再到发起进攻,是需要一定时间和很多准备工作的。
我前一天夜里打了冷枪,第二天就发起这么大规模的进攻。
哪里有这么快的?
你立刻能拉出来一两个连,我相信。
因为我们的阵地后面的团阵地,也可以随时拉出来一两个步兵连。
可这十几辆坦克分明是一支经过加强的坦克连,那突然出现的第二次进攻,可是一整个步兵营,非常可疑。
坦克部队的弹药和油料,步兵部队的弹药和粮食供应,那都不是几个小时之内能够解决的。
而且这样的进攻规模,甚至已经比我刚来的时候,那次进攻还要猛烈。
营一级别的进攻,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出来的。
我们连里开会推论,敌人可能之前就已经在准备发起进攻了。
再想想我刚来的时候,敌人那次进攻主峰阵地,被侧翼的突袭打断,那次的敌人实际上并没有伤到元气。
他们肯定是不甘心的,准备第二次的进攻这个说法,也可以被接受。
所以,不管我有没有打敌人的冷枪。
这一次大规模的进攻,敌人都会在这几天发起。
也许我打冷枪成了诱因,也许我打不打冷枪,都和这个没有关系。
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在炮兵的帮助下,轻而易举地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并且,美军这一次的损失可真不小,可谓是元气大伤。
可能很久之内,都很难再集结部队,对我们发动这样大规模的进攻。
美国兵的命金贵,这样的伤亡和失败,足以让他们的长官接受审查。
毕竟敌人和我们一样,也是有审查机制的。
主峰战斗过后,美军阵地上再没什么动静。
只是他们的炮火对我们阵地后方的封锁,更加密集,到了一种不间断的程度。
严密的炮火封锁让我们的日子开始变得愈加艰难。
我们这里的伤员,送不下去。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几处阵地的后山,此时已经成了一大片死域,只有全天不间断的炮火和弹坑,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生命。
之前,想要穿越封锁线,其实并不算难事。
毕竟敌人只是间歇性**。
指导员甚至还能抽空回团部开个会,做个报告什么的。
但现在。
用美国人的话来说:“连蟑螂都活不下来。”
我们阵地这里靠着石头缝里滴下来的一点点水,和坑道内壁每天清晨凝结的一点点水珠,艰难度日。
而主峰阵地则很快就断了水,情况愈加危急。
团里派了好几批军工,想要突进来给我们送给养。
但伤亡非常大。
连着派了两支后勤队十几个人,全都牺牲在了封锁区里。
再后来,电话线也被炸断了。
连里跟后面的团里变成了一种半联络,半失联的状态。
本该属于我们连里的电台和通讯员还没有配备到位。
我们和后方的联络,只剩下炮观员小郑那里的无线电。
但无线电电池的电在我们这里没法补充,所以只有每天傍晚才有限的汇报几句情况。
其他时候根本就不敢用。
如果要是没电了,敌人再突然进攻,那可就遭了。
最开始,连里希望后方多给我们送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