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美国鬼子的飞机跟他妈狗鼻子似的。”黄班长在一旁嘟囔着。
巨大的爆炸在漆黑一片的夜晚太过于耀眼,三分钟不到,就凌空飞过来两家美军的侦察机。
从地上看不见天上的飞机,那玩意儿晚上飞的挺高,但是能够听见发动机的轰鸣。
很快,两架美军飞机扔下十几枚照明弹,几乎将爆炸周边几公里的范围照的像白天一样。
好在我们的车都在树林里,车上有伪装,倒是不担心被看到。天上的两架飞机俯冲下来,降低高度,想要仔细探查这里的爆炸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他们没有什么发现。
照明弹几分钟之后缓缓落在地上,但落在地上的照明弹还在燃烧照明着。
美军飞机有些疑惑,但最终还是在照明弹的光线开始减弱之后,调转机头飞走了。
汽车连的战友们松了口气,几个人从路边的树坑里爬了出来,走到了大陆中间向远处观望着。天上已经没有了飞机发动机的轰鸣,落在地上的那些照明弹开始熄灭。
但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安全,就冲他们喊道:“喂!都藏好!别出去!小心敌人飞机杀个回马枪!”
其他人听了我的话,就又钻到原本藏身的地方躲起来。
果真,没过几分钟,天上再次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又几颗照明弹被洒在空中。虽然没有第一次多,但足以照亮我们头顶上的整片天空。
由于我的提醒,大家早有准备。美军飞机没发现什么端倪,最终还是向着东南边飞走了。
飞机飞走之后,一直等到所有的照明弹都熄灭,丨炸丨弹爆炸之后的火苗也熄灭之后,我们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路边钻出来,向着丨炸丨弹刚才的位置走去。
其他人夸赞我说,小葛警惕性还是强,料事如神的,都知道美军飞机要杀个回马枪。我说,美军飞机杀回马枪这种事情太常见了,我也不知道,只是看他们撒下来的照明弹数量不太对,太少了。其他人竖起大拇指,还有几个老司机跟黄班长说,老黄这是收了个宝贝疙瘩啊!黄班长没说话,但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我颇有些不好意思,方才那一幕惊魂带给我的后怕也悄悄散去。
往前走了不到二百米,我们就停了下来。而我们的眼前,原本完整的公路上,出现了一个直径三十多米,十几米深的大坑。
工兵战友口中的山体滑坡没有出现,但看起来公路的边缘路基也有些岌岌可危。
三十多米的深坑,卡车肯定是过不去了。几个老司机从卡车上扛下来的铁轨,准备搭设临时的车辙桥。
我们每辆卡车都备着两根铁轨,因为这一路上的弹坑太多了,经常会需要用铁轨搭设车辙桥,然后轮子压着铁轨过弹坑。过这种车辙桥特别考验一个司机的心理素质,正正的向前开慢一点就能过去,但是一旦要是心里慌了或者不自信,方向偏移一点,卡车就得翻车。
可我们的铁轨的长度只有十五米,根本不够三十米的距离。现在想要将这么大的一个弹坑用土填上,还要夯实路基,工程量太大,不是我们这几辆车上的十几个人能够完成得了的。我们已经做好了要奋战通宵修路的准备,随时准备开工。
不过黄班长先让我们别着急,他自己跳到弹坑里看了看坑底的情况,又大概用脚步丈量了一下长度,最后被我们用绳子拽了上来。他一上来,就轻描淡写的说:“没事,不用全部填起来,咱们车队没拉炮弹之类的危险品和重货。砍点树,把中间撑起来,做个简易的桥墩子,两根铁轨接上,就能过得去。”
我将信将疑,但是黄班长毕竟是多年经验的老师傅了,他既然说了,那就试试吧。其他人倒是对黄班长的话,笃信不疑,大家很快就分好了工去身后的树林中开始砍树。
要把那么大的一个弹坑用土填上工程量太大,但是如果只是用木头支起来一个简易桥墩,还是很快的。
我们很快搞到了足够的木材,从弹坑底下垫起来两座简易的桥墩子,中间又用木材支撑加固。黄班长和汽车连的副连长带人将钢轨夹在简易桥墩上,然后捆绑固定。
一切弄完之后,黄班长率先将车开了过来,走在最前面,尝试着过桥。而我则站在弹坑的对面,给黄班长指挥方向。
但卡车的前轮刚压在简易的车辙桥上,底下木头搭起来的桥墩却陡然颤了颤。
“停!”我喊道。
黄班长开着卡车,前轮刚刚压上车辙桥,我就立即喊了停!
因为就在前轮压上钢轨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听见简易的木头桥墩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车辙桥开始晃动,我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
黄班长的动作这个时候显得特别轻柔,刹车轻轻缓缓的,车慢慢停了下来。只是这一脚刹车,就显示出黄班长真正的驾驶水平。从踩刹车到停下来,根本没有停车那一瞬间轮胎向后的回力。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技术,只是在停车的那一瞬间,黄班长将刹车又缓缓松开,将往回弹的那股力给卸掉,然后再将刹车踩住。
如果让我在寻常路上停车,给我足够的空间和距离,我也可以做到。可黄班长现在可是在两根窄小的钢轨上,而且更没有那么充足的空间和距离情况下做出这样的操作。这可就是直接体现了一位老司机,最富有经验的判断和驾驶习惯。
我们搭建的临时桥墩出了点小问题,有些不够稳。于是黄班长又小心翼翼地将车倒了回去,其他人这才跳下弹坑检查起刚刚搭建的木头桥墩。
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又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改造和加固,终于确定了这座简单的车辙桥再没有什么问题。
黄班长笑着跟我说:“小葛,你来开。”
我当即一懵,我的个妈呀,我哪儿开得了这个。那可是三十米长的车辙桥,就窄窄地两根钢轨,在前面和后面钢轨接起来的地方还需要往左打方向,才能上后面的钢轨,稍有不慎就得翻车。
虽说翻车其实没啥,用其他卡车一拉就能拉出来。但是在汽车连,这样翻车无异于战斗部队打靶脱靶,太丢人了。
更何况周围汽车连的其他十多个汽车兵,都是老司机,还有工兵和军工的同志们,他们可都是眼睁睁看着呢。这要是开着开着,翻车掉下去出了丑,得让人笑话好久的。
“我……我不行的吧……这么长……那儿还要换桥,我……我……肯定不行。”我支支吾吾的,实在没有信心走完三十米的车辙桥。
但黄班长并不听我说的,直接坚持着对我说:“没事,上你的上,出了事我担着,上去开。”
黄班长一改往日一直随和微笑的样子,表情里多了一种严肃。
其他人一听可起了哄,都叫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