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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茫茫空望眼 兴亡滚滚入愁肠

——汪元量

醉歌

吕将军在守襄阳,十载襄阳铁脊梁。

望断援兵无信息,声声骂杀贾平章。

援兵不遣事堪哀,食肉权臣大不才。

见说襄阳投拜了,千军万马过江来。

淮襄州郡尽归降,鞞鼓喧天入古杭。

国母已无心听政,书生空有泪成行。

六宫宫女泪涟涟,事主谁知不尽年。

太后传宣许降国,伯颜丞相到帘前。

乱点连声杀六更,荧荧庭燎待天明。

侍臣已写归降表,臣妾佥名谢道清。

衣冠不改只如先,关会通行满市廛。

北客南人成买卖,京城依旧使铜钱。

北师要讨撒花银,官府行移逼市民。

丞相伯颜犹有语,学中要拣秀才人。

涌金门外雨晴初,多少红船上下趋。

龙管凤笙无韵调,却挝战鼓下西湖。

南苑西宫棘露芽,万年枝上乱啼鸦。

北人环立阑干曲,手指红梅作杏花。

伯颜丞相吕将军,收了江南不杀人。

昨日太皇请茶饭,满朝朱紫尽降臣。

汪元量,字大有,号水云,杭州人,世为宫廷琴师。南宋灭亡后,他随赵宋皇族一起被掳北迁,写了大量成组的诗歌,有“诗史”之称。

汪元量本人不是士大夫,其节操感和民族感却比好多士大夫还要强,诗句平易,琅琅上口,是那个亡国亡天下时代的“纪实文学”。

除《醉歌》以外,他还有《湖州歌》组诗九十八首,主要描述元军攻降临安、进占湖州以及掳迁南宋宗室的历史史实。其一至其六描写元兵逼压临安,宋廷投降;其七至其六十八写汪元量随宋室赴大都途中的见闻;其六十九至其九十八写宋室人员及随从抵到大都后的生活场景。整组诗歌刻画细腻,描摹鲜活,真实再现了南宋亡国前后宫廷宗室的生活遭遇与巨大变迁。

特别可称的是,文天祥被押送大都后,汪元量时常去看望这位丞相,互赠诗文,悲歌唱酬。他一直激励文天祥:“君当立高节,杀身以为忠。”

文天祥就义后,汪元量悲痛之下,作《浮丘道人招魂歌》九首,现录其一首如下:

有客有客浮丘翁,一生能事今日终。

啮氈雪窖身不容,寸心耿耿摩苍空。

睢阳临难气塞充,大呼南八男儿忠。

我公就义何从容,名垂竹帛生英雄。

呜呼一歌兮歌无穷,魂招不来何所从。

北国漂零,汪元量无时无刻不思念家乡。惆怅之余,他作《一剪梅》寄怀:

十年愁眼泪巴巴。今日思家,明日思家。一团燕月照窗纱。楼上胡笳,塞上胡笳。玉人劝我酌流霞。急捻琵琶,缓捻琵琶。一从别后各天涯。欲寄梅花,莫寄梅花。

圣元二十五年,在大都羁旅十多年后,汪元量得到元廷允许,以道士身份得返江南。

到了南宋故都临安,面对残败不堪的故京,汪元量心如刀割,写下《钱塘》诗以抒怀:

踯躅吞声泪暗倾,杖藜徐步浙江行。

青芜古路人烟绝,绿树新墟鬼火明。

事去玉环沉异域,愁来金碗出佳城。

十年草木都糜烂,留得南枝照浅清。

此外,他还有《六州歌头》一词,感叹家国兴废,以隋炀帝拟宋度宗:

绿芜城上,怀古恨依依。淮山碎,江波逝,昔人非。今人悲。惆怅隋天子,锦帆里,环珠履,丛香绮。展旌旗,荡涟漪。击鼓挝金,拥琼璈玉吹。姿意游嬉。斜日晖晖,乱莺啼。销魂此际,君臣醉。貔貅弊,事如飞。山河坠,烟尘起。风凄凄,雨霏霏。草木皆垂泪。家国弃,竟忘归。笙歌地,欢娱地,尽荒畦。惟有当时皓月,依然挂、杨柳青枝。听堤边渔叟,一笛醉中吹。

而后,汪元量游历江、浙、湘、赣、四川等地,创立诗社,与刘辰翁、刘将孙等南宋遗民赋诗往来,抒发亡国之悲,感慨去国之苦,互相激励,拳拳不忘故国旧君,一直坚守大义凛然的民族气节。

一改南宋末期诗坛秀婉颓糜的风格,汪元量的大量白描式诗词沉郁悲伤,尽凝苍凉,哀愤之情,跃然纸上。国家虽亡,忠恨难消:

金陵故都最好,有朱楼迢递。嗟倦客、又此凭高,槛外已少佳致。更落尽梨花,飞尽杨花,春也成憔悴。问青山、三国英雄,六朝奇伟。麦甸葵丘,荒台败垒。鹿豕衔枯荠。正朝打孤城,寂寞斜阳影里。听楼头、哀笳怨角,未把酒、愁心先醉。渐夜深,月满秦淮,烟笼寒水。凄凄惨惨,冷冷清清,灯火渡头市。慨商女不知兴废。

隔江犹唱庭花,余音亹亹。伤心千古,泪痕如洗。乌衣巷口青芜路,认依稀、王谢旧邻里。临春结绮。可怜红粉成灰,萧索白杨风起。因思畴昔,铁索千寻,漫沉江底。挥羽扇、障西尘,便好角巾私第。清谈到底成何事。回首新亭,风景今如此。楚囚对泣何时已。叹人间、今古真儿戏。东风岁岁还来,吹入钟山,几重苍翠。(《莺啼序•重过金陵》)

举世无人识,终年独自行——郑思肖

笔者数年前曾游历美国耶鲁大学,见其艺术陈列馆中有一幅中国宋元时期的《墨兰图》,用笔劲朗,意调萧疏,实为神逸之品。时隔八百年左右,似乎仍可闻嗅到那傲放兰花的古旧馨香。仔细辨认上面字句,有如下内容:“一国之香,一国之殇。怀彼怀王,于楚有光。”落款是“所南”二字。

惘惘之余,当时以我有限的宋元通史知识,并不清楚“所南”为何人,以为只是宋朝某个不知名的文人画家的名号或者斋名。

郑思肖像事隔两三年,笔者去日本大阪。参观博物馆时,又见一幅类似的墨兰作品,形神俱逸,不同凡响。由于画面上文字是草书,笔者努力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忽然往下看,见有印刷体的日文作者介绍,虽然不是全看懂,其中汉字很多,让人恍然大悟:所南,原来就是南宋遗民郑思肖。

郑思肖(1240-1317),字忆翁,号所南,福建人。其父郑叔起乃南宋苏州地方书院的山长(类似今日大学校长)。因此,郑思肖自幼就受“忠孝节义”的儒家思想熏陶。南宋末,郑思肖应试博学鸿词科,得授为和靖书院山长。

南宋沦亡后,他隐居于苏州寺庙中,耿耿精忠,不忘故国,改名为“思肖”(“肖”乃皇宋“赵”姓繁体字的右半部分,意思为“思赵”);忆翁,忆念故国之老者也;所南,心存南国江山,一生坐卧不向北方(胡元)。同时,他把自己的书斋取名为“本穴世界”,“本穴”二字相交叉,乃“大宋”之意。

郑思肖乃一诗文儒士,画事非其所长,只是善写兰、竹、梅、菊“四君子”,忠精气节,皆凝于画中。他所画花卉,皆窟根无土。

人问其故,答曰:“国土已为胡人所夺,怎忍在画上着之!”

隐居期间,郑思肖吟诗作赋,并著《心史》七卷,据称死前以铁盒封缄,当时不传。明末,大概是崇祯年间后期,有人在苏州承天寺中发现了这部书,因此心史又有《铁函心史》和《井中心史》两个书名。当时正值明朝败亡前夕,情境恰与南宋末期相仿佛。于是,儒生出钱,把此书刊刻于世,大儒顾炎武有《井中心史歌并序》。

据清朝学者研究,这一部从水井搜出的《心史》或许是后人伪托,真伪至今待考。但是,郑思肖所作诗文,流传下来也不少。相较之下,其书画真迹存世罕见。元朝大画家倪瓒有诗《题郑所南兰》:

秋风兰蕙化为茅,南国凄凉气已消。

只有所南心不改,泪泉和墨写《离骚》。

郑思肖的个人身世极其坎坷,国亡之后(指宋恭帝北迁),不久即遭母丧。哀痛之间,儿子又病死。在此之前,其父、妻也都弃世,所以说,无家无国大悲之人,非郑思肖莫属。

现代文人无耻,把郑思肖的“狂癫”说成是精神病范围的“变态”反应,认为他属于“偏执狂”人格。此种妄自揣测,实际上反映出时人的浅薄与无知,以当代小人之心,度古代烈士大丈夫之腹。汉族士大夫在国家民族沦亡时期的撕心裂肺之痛,现在的锦衣玉食、不学无术之徒何以能感知!

其《画菊》一诗,正是其人生理想和气节的最佳写照: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堕北风中。

郑思肖以宁愿枯死枝头的菊花自比,傲骨凌霜彰显儒士学人的高尚节操,也表达出他们宁死不肯向元朝(北风)投降的决心。

读其所撰“自画像”式自传《一是居士传》,我们能感觉到他“永为大宋之臣”的诚诚之心。

可见,在佯狂作癫的背后,是孤峭悲愤,是教诲万世天下皆为忠臣孝子的决心。所以,无论是精神多么痛苦,郑思肖毕竟十分清醒。他这样描写亡国之后孑然一身的生活:

(吾)癖于诗,不肯与人唱和。懒辄数岁不作,一(诗)兴动,达旦不寐。作讽咏,声辞多激烈意。诗成章,数高歌(吟咏),辄泪下,若不能以一朝自居。每弃忘生事,尽日遂幽闲之适,遇痴浊者则急去之。多游僧舍,兴尽即飘然,惬怀终暮坐不去,寡与人和,间数月毫无至门者。独往独来,独处独坐,独行独吟,独笑独哭。

抱贫愁居,与时为仇……常独游山水间,登绝顶,浩歌狂笑,气润霄碧。举手掀舞,欲空其形而去……破衣垢貌,昼行呓语,惶惶然有求而弗获。坐成废物,尚确持“一是”之理,欲衡古今天下事……

观此悲狂,只有明代徐渭差可比拟,然亡君丧国之痛,更甚一层。

狂癫之下,郑思肖不避嫌疑,不怕杀头,有时几乎是肆口大骂:“此地暂胡马,终身只宋民”;“此身虽隍胡尘里,只是三朝天子尘”,对于蒙古统治者,他极力丑诋,“胡”、“虏”、“犬羊”、“腥膻”不绝于口,并公然愤然狂呼:

“欲死不得为孝子,欲生不得为忠臣。痛哉擗胸叫大宋,青青在上宁无闻!”

莫道书生空议论,头颅掷处血斑斑!

南宋虽亡,天下虽亡,汉族士气不亡,民族精神不亡,儒家理念不亡。正所谓:

桑海英风不可攀,南朝寂历旧江山。

惟余几辈才人在,诗卷长留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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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勃勃大王另类史文集(八卷本)第3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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