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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法学家一直在告诫东方,不要单纯去指责一个贪官,而要问责那个产生贪官的腐败体制。

是的,刘知几没有在意武三思或宗楚客,而是深刻看出了唐朝修史之中出现的制度性问题根源。

问题就出在统治者对修著历史者的强权干涉。

隋代于秘书省置著作曹,由著作郎掌修国史。唐朝改为著作局,贞观三年,唐太宗将史馆从秘书省中分离出来,置于禁中,使其取代著作局的修史之职,成为独立修史机构。而且,史馆以宰相为监修,称监修国史;修撰史事,以他官兼领,称兼修国史;专职修史者,称史馆修撰;亦有以卑品而有史才者参加撰史,称直史馆。自史馆设立而以宰相监修史事,由是著作局始罢史职,这是史官制度的一个重大变化。

开馆修史的积极意义是,可以集中人力、财力和丰富的史料,集众家之长,集思广益,有助于纠正史籍中的隐讳不实之词等。

带来的问题却很多。刘知几在《史通》中严厉批评了设馆修史存在的多秉承监修意志,扼杀一家之言,丢掉实录直书传统,史官责任不专,效率低下等等弊端。清初设馆编纂《明史》时,馆臣万斯同、潘耒、朱彝尊、施闰章、李因笃等人也对史馆修史提出批评,认为史馆修史,书成众手,史才难觅,职任不清,所修史书,文芜体散,并提出矫正弊端的方法,诸如严于选才,因人善任;统一义例,职任分明等,这显然是受到了刘知几关于修史的方法论影响。

其次,唐朝自李世民开始在中书省置起居舍人,分为左右,对立于殿,掌起居之事,故有时也曾称为左右史。其所撰起居注送交史馆,以备修史之用。

起居录是史官对帝王一言一行的如实记载,凡君王之行,不管善恶,有举必录。其目的是,对君王“申以劝诫,树之风声”,所以,以此为史务的内史之官,才能自觉秉持一种神圣的使命,“夫所谓直笔者,不掩恶,不虚美,书之有益于褒贬,不书无损于劝诫”。在真相与真理面前,永远直书其事,宁为兰摧玉折,不为萧敷艾荣。所以,春秋历史上才会出现齐有太史简、晋有董狐笔那样的史家佳话。

但,皇帝不能干预内史的为史惯例在李世民这里被打破了,他要亲自审阅内史。那么,善恶必书的内史修史制度必因帝王干预和史臣取媚而遭到破坏。

从东汉班固被告私作国史,到王劭被告私撰北齐史,到隋文帝禁止私撰国史,再到唐初设馆修史,使国史修撰逐步被国家政权所垄断。伴随着史学著述的繁荣,是传统为史精神的一步步沦落。

鉴于眼中小人横行,史学混乱,上下失致,刘知几喟然叹息:“而近代趋竞之士,尤喜居于史职,至于措辞下笔者,十无一二焉,既而书成缮写,则署名同献;爵赏既行,则攘袂争受。遂使是非无准,真伪相杂,生则厚诬当时,死则致惑来代。而书之谱传,借为美谈;载之碑碣,增其壮观。”他为这个浮躁而喧嚣的时代而叹,也为自己而叹。

凤饥不食粟,所食惟琅赡苡肴杭Γ条菊徊停�

怀独见之明,负不刊之业,而皆取窘于流俗,见嗤于朋党,这哪里是自己能待的地方呢?那就离开这个乱哄哄的人群,留下自己的不满与不屑,不再“徒殚太官之膳”,也不再“虚索长安之米”,挥挥衣袖,走回自己的精神家园。

(未完待续)

公元708年,他愤然辞去史职,退而私撰《史通》,以明其志。

这个志向很明确:“虽任当其职,而吾道不行;见用于时,而美志不遂。郁怏孤愤,无以寄怀。必寝而不言,嘿而无述,又恐没世之后,谁知予者?故退而私撰《史通》,以见其志。”

写作目的似乎也很简单,刘知几自己简要介绍为:“若《史通》之为书也,盖伤当时载笔之士,其义不纯。思欲辨其指归,殚其体统。夫其书虽以史为主,而余波所及,上穷王道,下掞人伦,总括万殊,包吞千有。”

实际上远在从“杜门却扫,凡经三载”的东都来到长安之前的3年中,他就已经开始了这部巨著的写作工作。

来时是因为“或有谮予躬为史臣,不书国事,而取乐丘园,私自著述者”的不得已,此番归去,自然不会有太大的失落,相反,倒很可能有着杜甫“青春做伴好还乡”的迫切与欣然。

因为,那里有使命在召唤。

公元710年,前后历时9年,凡二十卷的《史通》完成。

《史通》分内外篇两部分,《内篇》阐述史书题材、编篡体例、史料摭采运用、语言表达、撰述原则,《外篇》谈论史官制度、评论史家、历代史著。从史书起源、编篡体例、撰述方法、史料运用,到史学人才选任、史家秉笔原则、史官制度沿革,逐一进行了详尽而精彩的论述,形成了一个关于史学研究领域的缜密理论体系。

《史通》总结了唐初以前编年体史书和纪传体史书在编纂上的特点和得失,认为这两种体裁不可偏废,而在此基础上的断代为史则是今后史书编纂的主要形式。它对纪传体史书的各部分体例,如本纪、世家、列传、表历、书志、论赞、序例、题目等,作了全面而详尽的分析,对编写史书的方法和技巧也多有论述,这在中国史学史上还是第一次。他认为,“征求异说,采摭群言,然后能成一家”,

尤为可贵的是,他言史学而不囿于史,出入经史子集四部,用其渊博的知识,理性的思维,相互印证,在学理探研中充满了思辨与质疑精神。他指责时人迷信前人成说,不敢独立思考,“盖谈经者恶闻服、杜之嗤,论史者憎言班、马之失。而此书多讥往哲,喜述前非。获罪于时,固其宜矣。犹冀知音君子,时有观焉。”

在此书的《疑古》、《惑经》、《申左》等篇什中,他像王充在《论衡》中《问孔》、《刺孟》一样,大胆考辩并指正儒家经典中存在的诸多谬误。对古代史事和儒家经典提出疑问,反映了作者对于历史的严肃态度和批判精神。比如,“观夫子修《春秋》也,多为贤者讳。狄实灭卫,因桓耻而不书;河阳召王,成文美而称狩。斯则情兼向背,志怀彼我。苟书法其如是也,岂不使为人君者,靡惮宪章,虽玷白圭,无惭良史也乎?”同时,他的质疑又与张衡站在经义辨析立场上的发问不同,而是借此叮嘱写史之人要明辨是非,慎重落笔,不能蹈王沈之不实、沈约之多诈覆辙。并郑重告诫后学:“史官执简,宜类于斯。苟爱而知其丑,憎而知其善,善恶必书,斯为实录。”

在《杂说》篇中,他详细谈论了以往史家、史书的得失,反映出作者在哲学思想上的见解和倾向。在《采撰》篇中,他认为撰述历史,如同“珍裘以众腋成温,广厦以群材合构”,需要“征求异说,采摭群言”,然后才有可能成不朽之作。但是,由于史料来源不同,性质各异,真伪混杂,所以尤需甄别与选择,“苟不别加研核,何以详其是非?”提出“故作者恶道听途说之违理,街谈巷议之损实”的警告,不要因采用虚史伪事,而使笔下虚枉,“毁誉所加,远诬千载,异辞疑事,学者宜善思之!”

同时期史家徐坚读到《史通》后,大为叹服,认为句句为至理名言,他说:“为史氏者,宜置此座右也!”

《史通》的横空出世,标志着自《史记》、《汉书》、《三国志》等仅限于编撰的史学,上升到系统理论研究的层次,史学从学科内容与形态上第一次实现了飞跃。

1969年,美国宇航员阿姆斯特朗在登上月球后说过一句话:“这是个人迈出的一小步,但却是人类迈出的一大步。”

刘知几所跨出的,正是中国史学史上的一个飞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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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大儒——遥望那些远去的文化山峰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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