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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辩论以范缜完胜收场。

值得深思的是,失败的梁武帝没有对胜利者恼羞成怒,也没有敕令《神灭论》在全国禁行。对范缜的学术思想与人身,他均持以宽容的姿态,这使得范缜可以在国子博士官职上平静走完他的最后人生。

于帝王身上,有这种气量者的确罕见。

反过头回望范缜,面对以皇帝为主帅,集一国王公名流为对立阵营,在事关国家意识形态的重大思想路线问题上,却一人独立,固执己见,坚守孟子所说的,“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这又是何等一种大无畏气概?

在文人身上,有这种精神者非常少有。

他上承王充的无神论思想,接刘宋时代何承天反对因果报应说的余绪,在佛教空前繁荣的南梁提出神灭论,无论辩论声势,还是造成影响,更重要的是他的思想深度与高度,以及论辩中展示的逻辑严谨性,都远远超越了此前的所有唯物论者。在中国思想史与哲学史上,有着重要的里程碑意义。

在佛教行将湮灭儒学的危难之际,是他抛开功名利禄,乃至个人性命,冒天下之大不韪,挺身而出,持理驳难,为枯槁的儒学保留了一方生机勃勃的绿茵。

因了他,进入隋唐的中国文化,才得以儒释道三教并存。他的作用,很像被誉为“欧洲的良心”的法国思想启蒙大师伏尔泰。

伏尔泰的心脏至今被保存在法国国家博物馆里,上面镌刻着:这里是我的心脏,到处是我的精神。

范缜没有这种待遇,但中国哲学史中始终散逸着他的理性之光。

(本文毕)

刘献之:巍然矗立北朝的一代名儒

“大抵南朝皆旷达,可怜东晋最风流。”这是杜牧《润州二首》诗中的名句。

一句“最风流”,道尽了东晋人物谈玄言理,崇文尚雅,传业浸盛的士人雅藻;一句“皆旷达”,又写尽了南朝士林极备礼乐,弦歌悠扬,大雅传诵的文化兴盛。在诗人眼中,东晋文学典章制度盛行,南朝向学论道风气流布,皆为当时文物兴盛繁华之地。

所以,诗人在诗中又补笔写道:“画角爱飘江北去,钓歌长向月中闻。”

画角,古时军中的军号,发音哀厉高亢,用来警报昏晓,催动士气。钓歌经常悠扬在江南的明月之中,画角却总爱吹响在北地的荒漠之上,言下之意是,人文渊薮,惟南方为盛,与南朝隔江对峙的北朝,则战鼓振天,画角吹难,不修文事,难解风雅。

其实,这只是诗人站在诗意立场上的误判。

真正的学术状况恰好相反。

《晋书·儒林传》中说:“有晋始自中朝,迄于江左,莫不崇饰华竞,祖述虚玄,摈阙里之典经,习正始之余论,指礼法为流俗,目纵诞以清高,遂使宪章弛废,名教颓毁,五胡乘间而竞逐,二京继踵以沦胥,运极道消,可为长叹息者矣。”

赵翼在《甘二史札记》里也说,“六朝人虽以词藻相尚,然北朝治经者,尚多专门名家。盖自汉末郑康成以经学教授门下,著录者万人,流风所被,士皆以通经积学为业。故北朝经学较南朝稍盛,实上之人有以作兴之也。”

相较与南朝,北朝儒学更为勃兴与繁荣。

而刘献之,便是“有以作兴”的北朝“上之人”行列中的杰出一位。

(未完,待续)

刘献之,博陵饶阳,今河北饶阳人,生卒具体年月不详,聚众授徒并显名于北魏孝文帝太和年间。

他少而孤贫,雅好《诗》《传》,少年时曾受业于勃海程玄,其后独自博观众籍,浸淫于五经之中,自我捧研,终至大成,遂为一代通儒。

刘献之著述甚丰,共著有《三礼大义》四卷,《三传略例》三卷,注《毛诗序义》一卷,行于世。并立《章句疏》二卷。另外就是注佛家经典《涅槃经》,然而,惜乎未及完稿,便身赴另世。虽然他不像郑玄遍注群经,六艺之文,虽不悉注,但只要经其手所标,其宗旨便与古人旧义颇有异见。

这不是为标新而刻意立异,而是更为笃实的一种向学态度。

前人所注,凡深合大义,契乎我心,我自点头赞同,绝不赘笔拾人牙慧,承袭他人余唾,但遇到意理乖谬、诠解窳陋之处,我又别有洞见,那么就要秉笔书之,快口说之,肆意评之。

比如,他在读到先秦名家法家的著作后,掩卷而笑说:“若使杨、墨之流不为此书,千载谁知其小也?”

话语中有对名法之家自献其丑,自留把柄的睥睨之意。当然,从哲学史的角度看,刘献之的这一笑,不一定有多少道理,但却看得出,他在遍览诸子百家学说之后,做为一个儒家学者的那份自信与自负。

这种自信,就来自孔子博大而缜密的哲学体系,更来自述仲尼之意,与名法墨农等对立学派反复驳难、互相攻诘中重新找回儒学精神的孟子。

针对法家的刑名之术,孟子倡言仁义,以王道对抗霸道;针对杨墨兼爱、尚同之说,孟子强调人伦纲常的重要性;针对许行学派的自食其力、市贾不贰主张,孟子坚持社会分工,强调物之不齐的必然性;针对告子的性无善恶,孟子坚持人心本善,仁义礼智根于心。

正是孟子的睿智与善辩,凛然与高迈,折服了一个个强词夺理的对手。难怪,刘献之会讥笑杨墨之小。

还比如,他读屈原的《离骚》后,就对身边人颇为感慨地说:“观屈原《离骚》之作,自是狂人,死其宜矣。孔子曰‘无可无不可’,实获我心。”

屈原的笔下,流淌着无尽的愁怨、迷离与悲伤。“心郁郁之忧思兮,独永叹乎增伤。思蹇产之不释兮,曼遭夜之方长!”“望孟夏之短夜兮,何晦明之若岁。”最早从这些充溢着愤恨郁结的句子中发现屈原心志的是司马迁。太史公说屈原心中有着排遣不去的块垒,有着无尽的“存君兴国而欲反覆之”向往,才导致他一吟三叹,唉声叹气,“一篇之中三致志焉。”所以,他的诗中便回环往复着明志、剖忠、辨冤、斥佞、表白,形成了他独特的愁苦抒情言志方式。

西汉末年的扬雄读到《离骚》时,虽然为屈原遭遇深悲,但他并不以屈原怀石自沉的做法为然,他认为,“君子得时则大行,不得时龙蛇,遇不遇命也,何必湛身哉?”怎么能以自戕的方式来结束自己?于是,作《反离骚》一篇,诗人气质十足地自岷山投于江中,以祭屈原。

而在儒家刘献之看来,屈原简直是一幅不可原谅的女人之态,属于心志失衡后的神经官能症状,是疾病缠绕的狂人,死不足惜。

如同哂笑名法之作逼仄、狭小一样,刘献之鄙薄屈原的思想发出点,仍然依循的是儒学原旨。

儒家向来不怨天尤人,讲究安时而处顺,而且颠沛必如是,造次必如是。孔子就说过:“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荀子在《宥坐》中也说过:“遇不遇者,时也;死生者,命也。今有其人,不遇其时,虽贤,其能行乎?苟遇其时,何难之有!故君子博学深谋,修身端行,以俟其时之处。”

道不行则卷而怀之,笃志柴门,修身端行,心无旁骛,守己持正,这才是读书人应有的人格姿态。举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蜡黄小脸,脚步踉跄,一步三回头地趑趄在大泽之中,最后幽怨而无望地投江而死,实在没有可称道之处。

一个学问精深的学者,总会在他人熟视无睹的习以为常处,发现出非同寻常,然后发一家新见,抒独己之怀,让人愕然,为之一愣,继之是会心一笑,心悦诚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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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大儒——遥望那些远去的文化山峰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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