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巴士书屋说:没有收尾的作品并非都是太监文,也许...就好比你追求一个人,最终她(他)并非属于你。

很可喜,王弼就是这样的人。

可能是基于与何晏同样的原因,陈寿没有为王弼单独列传,只是在《三国志·钟会传》后将王弼一笔代过。还是不辞辛劳的裴松之先生,通过他的注,才让后人在何劭所写的《王弼传》里,对大师有了更多的打量。

“弼幼而察慧,年十馀,好老氏,通辩能言。”幼喜老子,不让人奇怪;能言善辩,也不让人感觉多吃惊;令人惊奇的是,“时裴徽为吏部郎,弼未弱冠,往造焉。徽一见而异之,问弼曰:‘夫无者诚万物之所资也,然圣人莫肯致言,而老子申之无已者何?’弼曰:‘圣人体无,无又不可以训,故不说也。老子是有者也,故恒言无所不足。’”

这个场景与上文提到的另一个历史场景酷肖极了。

那次,是王弼继祖父少年王粲去拜见左中郎将蔡邕,蔡先生也见而奇之。之间没有对话,直接就下夸赞,“此王公孙也,有异才,吾不如也。”更当场慨而慷之地表示要举行捐书活动,“吾家书籍文章,尽当与之。”

蔡邕的欣赏,当然有着此前对这个少年过多耳闻而产生的由欣赏,但更多的却是出于对门阀族阅的认可,还有就是一个长者对一个晚辈的赏识,他说“吾不如也”,其中戏谑与客气的成分都很大。

这次,是少年王弼造访吏部郎裴徽,被访者也见而异之,但裴先生没有居高临下,以长辈姿态夸赞王弼。而是将对方当作与自己等量级的学者,直接进入学术探讨层面,而且话题颇为尖锐。

你不是喜欢祖述老子,整天说天地万物皆以“无”为本吗?那好,如果“无”确实是万物的根本,那为什么作为圣人的孔子,从不肯对“无”加以解释,倒是老子对“无”喋喋不休,解释个不停,这是为什么呢?

王弼的回答是:正因为“无”是根本,凡有皆始于“无”,所以只有圣人能体察“无”,“无”至大至广,不可诉诸语言,所以孔子不说。老子的层次低一些,他还属于“有”,所以一直说“无”,生怕说不周详。

问者以反问方式单刀直入,刿切要害。其言下之意是,你坚持老子理论,将无认为根本,圣人从来不言无,那么,你岂非在颠覆圣人?

答者平心静气,娓娓道来,既坚守本无论为根本,又举孔子于老子之上,使反问应声而平。这其中,不单单显出答者的睿智,语言上的机锋,更可看出他理论造诣的深厚,还可看出他创玄学理论的缜密与完善。

裴徽怎样吊着下巴,长时间惊愕在那里,自是不必赘笔描述。

看看正处风口浪尖,领导正始清谈新潮流,为“诸生宗之”的何晏先生的反应吧。“于时,何晏为吏部尚书,甚奇弼,叹之曰:‘仲尼称,后生可畏,若斯人者,可与言天人之际乎!”

这就不是一个大师在赞叹一个少年英俊了,而是一座山峰对另一座山峰的致意。

要知道,此时的何晏年长位尊,在泰和清谈中已经名声卓著,领袖士林,“何晏为吏部尚书,有位望,时谈客盈座。”裴徽就衷心臣服地说,“数与平叔共说老庄及易,常觉其辞妙于理,不能折之。又时人吸习,皆归服之焉。”而此时刚刚出道的王弼,却只是一个比何晏小三十多岁的弱冠少年!

世界音乐史上,12岁的李斯特第一次在贝多芬面前演奏,即用其精湛演技让大师震惊,贝多芬在音乐会结束时说:“这孩子将以自己的音乐震撼世界。”并在其额头深深一吻。在李斯特漫长的一生中,对于他那些出色的弟子,李斯特也总用贝多芬的方式来奖励他们,他曾对冯·萨尔说:“好好照料这一吻,它来自贝多芬。”

王弼青春早逝,历史不允许晚辈青年能见到暮年时的他,像早年被何晏欣赏并力举那样,来对待更年轻的晚辈学者。

(未完待续)

但王弼在何晏那里所接受的深情一吻,应该记得。

《史说新语·文学》载:“王弼未弱冠,往见之。晏闻弼名,因条向者胜理,语弼曰:‘此理仆以为极,可得复难不?’弼便作难,一座人便以为屈。于是,弼自为客主数番,皆一座所不及。”

何晏不顾自己为清谈座主的尊名,将自己认为已经是至理的话题,提出来任王弼毫无顾忌地进行反驳。

这边厢是一个少年在秀口吐玉,无遮无拦地责难与反驳,那边厢是一位长者不以为杵,充满赞许地捻须聆听,动情处,还要为少年精彩的辩驳给予热烈的掌声。

这就是何晏作为大师的风度!

这也是王弼作为大师的能量。

《三国志·钟会传》说王弼:“其论道,附会文辞不如何晏,自然有所拔得,多晏也。”这大概是实情。就是说在语言文辞上,弼不如晏,而在自然义理发挥上,晏不如弼。

正是知道自己不如王弼,所以谦逊的何晏对王弼更加推崇。《世说新语·文学》载:“何晏注《老子》未毕,见王弼自说注《老子》旨,何意多所短,不复得作声,但应喏喏。遂不复注,因作《道德论》。”

对一个同行的真心欣赏与钦佩,常常会让本为专家的他感到怅惘。比如宋朝诗人陈渊,毕生喜欢陶渊明诗作,然而,俯仰所见皆陶诗曾吟情景,难于自作,于是发出了“我行田野间,举目辄相遇”的无奈之叹。

但这种无奈之叹,其实有时就是一种高迈人格导致的自谦,比如“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的李白,谁能说李白要道的景,一定不会比崔颢更壮阔呢?

不独如此,何晏还以吏部尚书的位置,对王弼多所举荐与扶持。“正始中,黄门侍郎累缺。晏既用贾充、裴秀、朱整,又议用弼。时丁谧与晏争衡,致高邑王黎于曹爽,爽用黎。于是以弼补台郎。”

在何晏的大力举荐与努力争取下,王弼总算走上了政宦之途,而且位置显要。但走上政坛的王弼,很快就显现了一个哲学家拙于应对俗世的尴尬。“初除,觐爽,请间,爽为屏左右,而弼与论道,移时无所他及,爽以此嗤之。”

流氓掌权的国度,一定是道德贬值的国度。文盲执政的年代,肯定是文化低贱的年代。朱元璋起兵之时,他注重的是马上取天下,所以当有儒生来向他讲儒道,朱和尚竟然得意地取下对方的儒冠,尿了一帽子,以此表达自己对斯文的践踏。

被老粗曹爽嗤之的王弼,他该为这个政权难过,还是该为自己的哲学伤心?

其实都不必。他耍他的流氓,我搞我的学术,为何非要对立起来呢?“爽专朝政,党与共相进用,弼通俊不治名高。寻黎无几时病亡,爽用王沈代黎,弼遂不得在门下,晏为之叹恨。弼在台既浅,事功亦雅非所长,益不留意焉。”

喜读老庄,以无为本的大师,他不会将他的人生志向定位在一个黄门郎。老子不是这样说过,“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招而自来”,胸中蕴藏着无限的他,自然不会在事功上见长,更不会对此留意。

可行则行,可驻则驻,行留在我,了无滞碍,这才是属于王弼的真性情。何晏因王弼不能入黄门而叹恨,虽说出于心爱,反倒显得自家格局小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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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大儒——遥望那些远去的文化山峰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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