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古昊和吴胖子找了份活，到一家装修公司打零工。黄娅琳常去工地看他俩，每次都会带好多好吃的。辞了职黄娅琳也没什么事，有事没事就跟古昊吴胖子混在一块儿，看他们干活，等他们下班一块儿去吃饭，完了去仓库酒吧厮混。工地上还有些干活的人，都喜欢往黄娅琳跟前凑，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古昊和吴胖子每回都英雄护美，用更犀利的语言跟那些人嬉笑怒骂，倒也轻松快活。

这样的日子挺惬意，但古昊和黄娅琳的心头都有乌云逼近。他们知道，也许醒来后的某一天，这样的生活便会结束——结束的，还有黄娅琳的生命。

但他们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挺开心，希望不用自己的心情去影响彼此。

这几天，古昊和吴胖子干活的地方换到了一个新小区，搞家装。黄娅琳一早就摸过去，找到那户人家，看到古昊和吴胖子正在和家主争吵。

家主坚持昨天刚买来的材料少了，怀疑被干活的人偷拿出去卖了。古昊和吴胖子哪受得了这种污蔑，跟家主起了争执。家主根本不把两个打零工的人放在眼里，出言稍有不逊，古昊的拳头就飞了出去。黄娅琳刚巧赶到看见这一幕，脱口而出叫了声古昊的名字，古昊的拳头停在了家主的鼻尖前面。

黄娅琳以为是自己的叫声阻止了古昊，随后见到古昊的神情有些恍惚，立刻猜到他是感应到了超能力量。

古昊脱下肮脏的工作服，大力摔在地上，拉着吴胖子和黄娅琳转身离开。

“其实你不叫我，我也不会真的打他。”古昊看起来挺轻松，“我只想吓唬吓唬他。”

“换了我就真打，让这孙子长点记性，以后别想随便欺负人。”吴胖子仍然愤愤不平。

黄娅琳拉着古昊到一边说悄悄话，吴胖子不以为然，反倒替古昊高兴，远远地调笑几句，就蹲在路边抽烟等他们说完话回来。

“不管你去哪，我都要跟着你。”黄娅琳上来就摆明了态度。

古昊知道瞒不过黄娅琳，只能说了再次感受到超能力量的事，这回，他的神情特别紧张，因为超能力量出现的地方，是在云城理工学院。

古昊的弟弟古亮，就是那所学校的学生。

“那我们现在就去云城理工学院。”黄娅琳说。

“我还是先打个电话给古亮。”古昊摸出电话来，还没拨号，铃声响起。古昊瞄了眼屏幕，忽然更加紧张。

电话居然正是古亮打来的。

接听，打电话的不是古亮，是个陌生的声音，自称古亮的同学，古亮被蛇咬了，蛇有毒，医务室搞不定，学校刚派车将他送往医院。古亮已经陷入昏迷，但昏迷之前，专门叮嘱这个同学，给古昊打电话。

挂断电话，古昊直接到路边拦车，在车上，把古亮的事说了。黄娅琳和吴胖子都觉奇怪，好端端的在学校怎么会被蛇咬，学校哪来的蛇？这事未免蹊跷。

到了医院，见到了古亮的老师同学，得知古亮体内蛇毒已经确定，那种蛇虽不常见，却是云城周边的山上特有，名叫土灰蛇。每年夏秋之际，常有山民和游客被咬，所以医院常备有这种血清。也就是说，古亮没事，就是人受了点罪。

古昊放下心来，跟着老师同学进到病房，看见床上的古亮像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他的床边，还站着一个精瘦的男生，见有人来，立刻拘谨地起身站到一边。

古亮见到亲人，叫了声哥，眼里就噙上了些泪。

古昊伸手挠他头发：“多大人了，还抹眼泪，不怕丢人吗？”

古亮可能真受了罪，没说话，但眼神却挺委屈。

古昊这时才想起来问那个老师：“学校里哪来的蛇，又不是荒山野岭。”

那个老师狠狠地瞪了一眼躲后面的那精瘦男生，没好气地道：“这你得问小丁了。”

小丁就是那个精瘦的男生，他知道这事躲不过去了，只能站出来，怯生生地说：“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小丁性格木讷，不善言谈，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好半天，古昊也没听明白古亮被蛇咬了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

古昊向黄娅琳施个眼色，黄娅琳会意，立刻用读心术去听小丁心里的声音。片刻之后，黄娅琳满脸诧异，极低的声音脱口而出：“五毒掌？”

别人没听见，但古昊听见了，他愣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五毒掌，不知道是否真有这门功夫，一般都出现在武侠小说里。据说，五毒掌的五毒指的是赤蛇、壁虎、蜂蛛、癞蛤蟆和蜈蚣，练成后可用掌将毒素施加于被击打者身上。

——难道小丁就是新出现的超能者，他的能力就是五毒掌？

古昊觉得有些凌乱，先是超能，现在又是武侠，莫非武侠也是超能的一种？如果真是这样，倒也能解释那些传说中的侠士种种过人之处了。

古昊很快就失望了，不仅古亮，在场的所有同学，包括那个老师，都对小丁的五毒掌不屑一顾，认为那都是骗人的。而且，这个小丁在他们眼里，精神已经不算正常了。

#################

大约两个多月前，古亮和其他两名室友回宿舍，发现小丁正对着镜子往头上抹摩丝。一向不注重仪表，甚至有些邋遢的小丁居然开始打扮自己了。不仅如此，大家很快发现，他还换上了古亮的卫衣和另一位室友的牛仔裤。

三人立刻围了上去，非常默契地一块儿去挠小丁梳得顺滑的头发，然后六条胳膊漫天飞舞，没头没脸地落下去。小丁开始还企图阻挡，后来只能双手抱头，任他们巴掌落在脑袋上。

“就你猴屁股上那堆乱稻草，浪费我多少摩丝。”说话的这室友叫大熊。

“没经我同意就穿我裤子，你这叫盗窃，信不信我打电话报警抓你。”另一位叫包子的室友大声嚷嚷。

古亮随大流，也跟着瞎起哄：“你都多少天没洗澡了，你穿过的衣服我还能穿吗？”

四人闹腾一番，终于住了手。现在，小丁乱糟糟的头发像鸡窝，裤子也被扒了下来，露出里面已经洗得发白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大裤衩。

“说吧，今儿这事，怎么解决。”包子平时没少欺负小丁，碰上这事，当然不会放过他。

“我帮你们洗衣服，袜子也洗。”小丁的声音软软的。

“你已经帮我们洗了半个月袜子了，还有半个月的没洗。”大熊不屑一顾。

“那再加半个月的。”小丁可怜巴巴地说。

“一个月。”大熊讨价还价。

“光洗袜子不行，还得再加一件事。”包子出了名的坏，眼珠一转就是一坏主意。

小丁紧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