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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吴胖子等人醒来，已经不记得前晚发生什么事了。他们追问看起来满脸倦意的古昊，古昊什么都没说，这些人醒了，他也就放心了。

那个叫巫彭的人显然不止拥有一种能力，他可以用意念控制物体，还能抹去人的记忆。真正让古昊觉得恐惧的，是他可以分解任何物体。

昨晚，古昊亲眼见到汪海波等三人，在巫彭表明要杀死他们之后，企图逃走，那个黑衣青年手指轻点几下，他们的喉间便多了一个血洞，鲜血喷出之际，巫彭就到了他们跟前，他逐一抓住汪海波等三人，然后，他们的尸体就消失了，只留下些极细的粉尘在空气中飘舞。

古昊和黄娅琳完全看呆了，巨大的恐惧让他们身子变得僵硬，古昊只能感觉胳膊被黄娅琳抓着，抓得很紧，很疼。

现在，巫彭和黑衣青年已经转向他们。

“虽然能够预测到半年之后的那场灾难，但我们却无法准确预测灾难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只知道，它跟一些突然有了超能力的人有关。”巫彭说，“尽管他们有些人是无辜的，但杀死他们，却是阻止灾难的唯一办法。”

这就是他们杀死汪海波等三人的理由。

黄娅琳也有超能力，她能听到别人心里的声音。

如果杀死超能者就能阻止灾难，他们岂非也要杀死黄娅琳？

古昊这时跳了起来，他甚至冲到了巫彭的跟前，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你是个骗子，我根本就不信你们那一套末日疫情的鬼话。你编这些故事，就是为了替你们随便杀人找到借口。”

巫彭不说话，只是颇为无奈地看着他。

黑衣青年冷冷地道：“我们杀人，难道还要借口吗？”

古昊一怔，又大声道：“就算你说的灾难是真的，你们这么厉害，难道不能查清楚疫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然后再去找出引发疫情的人？”

“我们不知道，所以不敢冒险。”中间的白发老者叹息一声，“就算能够预测未来，就算能力再强，你也没办法看到未来的每一个细节。我也知道，杀死这些人很残酷，但想想在疫情里死去的成千上万的人，这点小小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老者凄然一笑，“我已经老了，没几天可活了，连能不能活着见到疫情发生都不知道。如果你觉得杀死这些人都是罪，就把这些罪孽全都算在我头上好了。”

古昊愣了一下，怅然无语，慢慢转身，坐回到了黄娅琳的身边。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汪海波梦到我去杀他们，这事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古昊烦躁地问。

“当然有关系，你在这件事里至关重要。”白发老者道，“只有杀死这些突然有了能力的人，才能阻止疫情的发生。但是，这些突然有能力的人散布在各处，有些现在还是普通人，能力还没有被激发，怎么找到他们就成了最关键的问题。”

“你是说……”古昊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你的能力就是找到他们。”白发老者道，“如果我没猜错，你的能力很快就会被激发，只有你，才能帮助我们找到那些有能力的人。”

“我不相信。”古昊道，“难道你也不能找到那些人？”

白发老人不置可否：“我现在的情况其实很不好，如果患了别的什么疾病，还能想办法医治，但我实在是太老了，就算能力再大，也没法违背天道轮回的法则。”

古昊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你的能力，就是通过脑力发现超能力量。”白发老者稍顿，接着道，“你的能力非常强大，就算我，都不能告诉你最后它能进化到哪一步。但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帮助我们阻止疫情，否则，当瘟疫毁灭了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不能幸免，再强的能力也没有了意义。”

“如果我要不帮你们呢？”古昊挺起了胸，自觉有了些底气。

“你会帮的。”白发老者淡然一笑，“就算你硬下心肠，不在乎那些在疫情里死去的人，那么他们呢？”老者看了看黄娅琳，又转头去看昏睡一地的吴胖子等人，“这些都是你生活中最亲密的人，就算为了他们，你也会帮我们的。”

古昊挺起的胸膛又缩了回去，面上也现出纠结的神情。

白发老者转向黄娅琳：“这位姑娘也是个有能力的人……”

古昊神情一凛，忽然起身：“你们要是动她一下，我宁死都不会帮你们。”

白发老者目光与黄娅琳的对视，忽然轻轻叹口气：“姑娘，保重。”

黄娅琳亦是神情凝重，忽然重重点头：“谢谢。”

古昊完全听不明白他们俩在说什么。

白发老者道：“既然事情都说完了，我们也该走了。”

古昊急道：“那边还躺着一地人呢，你得想办法把他们给弄醒。”

白发老者点头：“你放心，今天发生的事，除了你和这位姑娘，别人都不会留下一点印象。我们也不希望有人到处宣扬见过一群有超能力的人。”

“还有一个问题。”古昊忽然抢着道，“你们刚才说这些人的超能力是因为佩戴的挂件，但我没有这珠子，我怎么会也有能力？”

“你跟他们不同，他们的能力是后天形成的，而你天赋异禀，能力是天生的。”巫彭抢着回答。

这样的解释显然不能让人满意，但白发老者已经无意再在这里多盘桓。他指着边上的黑衣青年向古昊介绍：“他叫沈途，你们以后会经常见面……”

“等等。”古昊再次打断白须老者，“说了这半天，我还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白发老者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我们和你们一样，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千百年来，我们独居一隅，和你们的世界几乎没有交集。我们族人和你们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们世代延续着各种不同的能力，但这些能力是严格禁止出现在你们的世界里的，所以即使偶尔出现小小的差错，我们也会及时纠正，这也是你们许多人都听说过特异功能，但却没人能拿到真凭实据的原因。”

白发老者叹息一声：“本来我们可以继续以前的生活，但是，二十多年前却发生了一场意外，结果就是导致现在，超能力在你们的世界开始出现，而且，还将引发一场毁灭性的灾难。我们迫不得已离开族地，目的就是想挽回这一切。”

古昊和黄娅琳听得入神。

“可我们还是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古昊说。

“我说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事，就得看机缘了。也许以后你会弄明白一切，也许，你们根本就没有知道这些事的必要了。”

古昊当然理解他的意思，如果疫情真的爆发，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所以，接下来，白发老者带着巫彭和沈途走了。行前，巫彭告诉古昊，吴胖子等人明天一早就会醒来，而且，不会记得这晚发生的事。

黄娅琳在他们走后不久，也走了。古昊虽然有很多话想和她说，但她走的态度却很坚决，古昊挽留的话还没出口，她就已经离开了。古昊看着她的背影满心怅然，有心追上去，但又不能置躺了一地的朋友不顾。

第二天，古昊像黄娅琳一样，不顾吴胖子等人的劝阻，丢下他们离开了仓库。

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消化一下昨晚发往的事。

现在，除了黄娅琳，没有人知道他的处境，就算和亲密如兄弟的吴胖子都没法说说心里话。接下来的日子里，古昊越来越沉默，人也迅速消瘦下去。后来泡在仓库的时间严重缩水，就算来仓库，也喜欢带两瓶酒坐楼顶上去。用吴胖子的话说，古昊开始学会思考人生了。

古昊开始做梦，经常汗岑岑地半夜醒过来。梦里全是穿防化服的人来回跑，还有人哭，然后城市变成一座空城，到处都能看到尸体，有些尸体还会哭……

古昊蜷缩身子，陷入到巨大的恐惧之中。原本他只是个最平凡的人，就像一株小草，生长在无人问津的角落，现在忽然之间整个世界都变得跟以前不同，拯救世界的重任落在了他孱弱的肩上。

他忽然觉得白发老者是对的，牺牲几个人的性命去拯救一座城市，拯救整个世界，这样的代价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所以，他更多的时候待在租住的小屋里，或者，独坐在锅炉厂办公楼的楼顶，他希望能尽快拥有传说中的能力。

走在街道上，阳光灿烂。他很想去找黄娅琳，只有她知道他承受的压力——阻止灾难，他做梦都梦不到这样的事，但现在，它们却真的像座山压在了他的肩上。

他非常想念黄娅琳，但黄娅琳她却像条鱼，再次消失在城市这条河流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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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