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无题诗

前不久不过是华州城的喜庆刚过，临边的言州则是办起了丧事，要是日子再算准一点，就可以红白相撞了。

苒苒将走在路上的锦瑟拉到一边细声道：“小姐，这户人家好像在言州很出名的样子。”

锦瑟拍拍她的头道：“嗯，说是这里的大户许氏，死的是前不久刚过门的正妻苏氏。”

苒苒笑道：“克妻呢！”

锦瑟：“……”

送丧队伍里好像有人看着锦瑟和苒苒。

锦瑟赶紧拉着苒苒遁了。

让别人听到非剁了不可。

悲怆的奏乐满天，打斋人敲着一个木碗，口里唠叨着不知名的话，后面跟着的一名男子看上去眉清目秀，俊秀的脸布满了悲哀，一身白衣竟然也让他给人一种快要倒下的感觉。

明亮的眼时而抬头望天，希望能看到一个人。

“老板，就收留几天可好？我们就借宿一夜！”粉衣少女低声下气的对乐坊老板说道。

老板有些难堪，搓搓手说道：“姑娘，不是我不肯，这里你一眼看完，哪有空地？”

粉衣少女有些急了，跺了跺脚道：“老板，你别看我们身无分文，我们家小姐乐技惊人，随便弹几首曲子就能给你找来几个顾客。”

老板有些动摇，眼前的粉衣少女和青衣女子前来借宿，可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赚钱，这两位姑娘没有钱财，赔本生意他不爱做。

粉衣少女旁的青衣女子缓缓开口：“如果我给老板弹一支曲子，能够给乐坊带来一笔生意的话，老板可以答应吗？”语气间风清云淡，这一切似乎都不在意。

老板点了点头，允诺了青衣女子的要求。

青衣女子在乐坊里挑选乐器，却是见到了一件熟悉的物品，粉衣少女轻呼一声，青衣女子回头观望，却见一样熟悉至极的物品，应该说，本来就是一样的东西。

老板凑了上来说道：“两位是看中了这编磬？”老板的脸色有些难堪，“这编磬的体积比较大，不大方便啊。”

青衣女子摇头，指着编磬一旁的有些似琴的乐器。

她清然一笑：“我想要这个。”

老板有些诧异，那女子指着的，是一把放在坊里很多年的一把瑟了，言州没几个人会拨，唯一会的便是苏家大小姐，不过如今也化作一把黄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弹。

青衣女子再次询问道：“不知可否？”

老板点点头，用布帕擦拭了才递给青衣女子：“静候姑娘佳音。”

青衣女子抱起瑟往店门前走，粉衣少女不知何时已经在门前摆好了托案与椅。

“小姐，可以了。”粉衣少女平和的声音传来。

青衣女子点头，坐到椅上，双手轻轻拨动瑟弦。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

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街上游人林林总总，听此曲皆停下观望。

传言，瑟本五十弦，黄帝命素女奏其音，悲怆极，破半，剩下的，只有二十五弦。

她本就是瑟，又怎会不知瑟其音悲怆……

曲行半，忽然一名白衣男子走上前，被迫打断，那人俯身行一礼：“老板，这瑟，你卖吗？”

老板顿了顿，不禁笑了，脸上的山羊胡也跟着上下跳动。

粉衣少女把老板拦住问道：“怎么样？肯了没有？”

老板扬了扬手：“随你住！”说罢便匆匆忙忙地走进坊谈买卖了。

粉衣少女跺了跺脚，正要走进去，却被青衣女子拦住：“算了，你在这住也住的不舒服，我们换一家吧。”拾起包袱便走出店门，只是留恋的望了望那把瑟。

苒苒今日算是圆满了，终于听到了锦瑟的瑟音。

“小姐，不如回去吧。”苒苒走了不久之后回头对锦瑟说道。

锦瑟停了脚步，问道：“怎么了？你不是不喜欢么？”

苒苒怂怂肩：“不是，只是……”锦瑟接过她的话：“难得找到一个地方不要又觉得可惜？”

苒苒点头。

锦瑟朝她宽和一笑：“没事，你不是说我乐技惊人吗？肯定能找到地方住的。”

苒苒撸了撸嘴。

锦瑟回头，望见方才在乐坊门口说要买瑟的男子，欲言又止。

锦瑟微微俯身：“公子有何事？”

那男子只看着锦瑟，半天道不出个所以然，苒苒用绣有蝴蝶花纹的衣袖掩嘴笑道：“公子不会见了我们家小姐就找不着北了吧？”

锦瑟听苒苒这样说，惊了惊，她自认相貌还算过得去，这话怎么听上去这么怪？

男子怀中捧着那把刚买来的瑟，依旧是愣愣的。

锦瑟微笑，俯身与苒苒一并离开。

男子待她走后，立在街上等了很久。直到看不到锦瑟的身影之后才回了神。

“怎么会有这么像的……”

夜色入幕，两主仆在言州唯一的客栈借宿。

结果还是因为银两问题被拒之门外。

“姑娘如果不嫌弃，在下的院子除去家母外，还有两间空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