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你快看你快看！”云想指着珑月，十分激动，“你看，那位女官配我哥哥怎么样？比那什么先姑娘好多了吧！”

楚氏原本也对那抚琴之人甚是好奇，只觉得这一曲中太多熟悉和无奈，不知谱曲之人是怎样的心境？她顺着外孙女云想的手指往大殿中央望去，只见一个单薄的趔趄的身影在那里缓缓移动，一步一步，仿佛是从过去走到现在，那个身影，她不会看错的，和她的记忆相重叠，和她年老的面容相重叠。

“翘儿。”楚菲喃喃着，她是看错了么，她怎么看到了她去世多年的女儿，“想想，那，那是谁，那是……那是……”

“嘿嘿，外婆，你不要激动，那个女官人很好的，想想喜欢她，想想要她做想想的嫂嫂。”云想趁机撒娇。

“想想，她，她有可能是……”你的姐姐啊！

楚菲在心中无声的说着，她几乎认定了珑月的身份。

那个女子，和她的女儿连翘长得一模一样，也和年轻时候的她长得一模一样。

第三十章

我走在大家的目光里，她们眼中藏着什么，我已经没有心力去深究了，我只觉得我的手好疼，我的肩膀无法支配我的手臂。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已经惨白，我能感觉到额间的汗滴落下来，风一吹，我就觉得好冷。

我的视线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娘娘身上，她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好，她的眼底满是担忧，真好，她还是关心我的。她对着她微微一笑，然后下礼。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恭祝娘娘凤体长康，福泽绵延。”我忍着嗓间的疼痛，低哑着嗓音说道。

“好，好，珑月，哀家竟然不知你琴技如此过人，你想要什么奖赏，你跟哀家说，哀家都满足你。”

太后眼底的笑意是骗不了人的，她笑得那般高兴，云妃看着，觉着琳妃也不过如此，竟然还没有珑月来得得宠，太后见琳妃的时候，可没这等脸色。

皇后却是心中一窒，太后这般喜欢珑月，那她下得这步棋，到底是对是错？

楚氏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颤巍着手指着珑月，嘴里喃喃着：“她，她，她……”

“珑月并无所求，惟愿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甚是高兴，眼角笑得弯弯的，煞是好看，只听她说道：“你可无所求，但哀家却不能不赏，不如就先记着，改日你若有所求再来寻哀家。如此，哀家先赐你与在座共享晚宴，来人，备桌椅。”

这是莫大的赏赐，我身为奴婢却能与皇帝太后同坐而食，本想拒绝，因这荣宠太过耀眼，然而我已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谢恩。

我是满场之中地位最为低下之人，然又有太后金口之言，多颖女官便令人将我的位置安在娘娘下首。

我一落座，娘娘便关怀的望向我。

“珑月，你的手？”

我以为我可以的，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她，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然而当她真的出现在我面前看似满脸的关怀，我才真正发现，真的好难，我的心中有了疙瘩，无法去除。

“无妨，我说过，只要你要的，我都给你。”我试图笑一笑，却无力的发现刚刚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现在却连微笑也有些难了。我只能选择原谅，我失去了你，我亦无处可去。

“对不起。”

我听着她低低的说着，却在心里回复她，永远都别跟我说对不起，只求你不要留下我一人，可好？

我睁开眼，发现这不是我的房间，脑海之中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我有些记不清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挣扎着要从床上做起来，却发现两只手被纱布包的太紧，不能弯曲，更多的是无力，仿佛这手只是摆设而已。

这里到底是哪里？

我稍微转了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桌一椅，这里是女子闺阁，只是似乎没放几样首饰，饶是我这样的女子，梳妆台前也有不少饰物，这里却太过干净了些。

所以，应该是临时整理出来的厢房。

窗户半开着，透过缝隙我看向外面，只见庭中郁郁葱葱的绿意，不过多为桂花，这里难道是平安宫？莫非我还是没有撑下去，在太后寿宴之上昏了过去，那可真是大大的不敬啊！

可饶是如此，也不应该把我送到平安宫啊，宴会办在舞阳殿，距离清月宫更近些。怎么会绕远路送我到平安宫？

我仔细回想着，脑海之中却只留下那一句对不起，那一张熟悉的充满歉意的目光，莫非我真是晕倒不成？

我太虚弱了，只能躺在床上不得动弹，身体一点一点的复苏，饥渴之感叫嚣着，我却无能为力，只希望快点有人过来，否则这两天我这个出尽风头的珑月女官恐怕要饿死了，我自嘲的想，若是我这般死法，或许能得史官一笔提名。

过了不久，大概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我听到从外而内的脚步声，偏着头往外望去，是个小宫女，只是她见我醒了，面上一喜，又跑了出去。

我在心中微叹，能不能先把我扶起来啊？

又默默等了良久，终于又来了人，只是这回来的人阵仗有点大。

“太后娘娘。”我惊讶不已，莫非我真的在平安宫，身为奴婢，无论如何，太后亲临，我何德何能敢卧榻不起？

“珑月，别着急动，你躺下吧，虚礼都免了。”

我身子实在是太弱了，根本没有坐起来的机会，太后已经淡淡的吩咐了，但是我怎么觉得，今儿个太后有些怪怪的呢？

“姨母，你先坐。”

“诺。”

老夫人眼角微红，手里紧紧攥着什么，看着我的眼神特别奇怪，仿佛我是她什么人一般。

我疑惑不解，太后的姨母，不是连老夫人么，怎么来我房里？还有，太后如此尊贵，为何今日屈尊降贵来看我？

真的是，太不解了。

太后和楚氏二人坐在我床前，一个笑意盈盈的，一个却是老泪纵横，我不解，却依旧在她们的目光里先用了膳食，我不知睡了几日，醒来之后真是特别特别饿。

“珑月饿了，这可是好事啊！”太后感叹着，知道肚子饿，说明病要好了，她已听楚氏说了原委，珑月昏迷这三日，她们也查了个清楚，几乎可以断定珑月的身份了。没想到珑月与自己还有这么层关系，这可都是缘分啊！

我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实在是太饿了，油然而生的饥饿感，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但是我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着，免得给我家娘娘丢了脸。

楚菲看着珑月这般模样，双眸之中的眼泪如何还能止得住，她可怜的外孙女，真是吃尽了苦头，饶是如此，依旧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世家千金不过如此，而她为奴十余载，那一身气度浑然天成，不减分毫，翘儿生了个好女儿啊！

第三十一章

后宫之中的消息流传的特别快，皇帝、琳妃、连老夫人楚氏、宰相夫人兰氏、礼部尚书云仲楚及其妹云想几人齐聚平安宫，众妃均是心中疑惑，这是唱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