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襄，今日之事无关那些舞娘，你让她们好好休息，明日若是有谁病了或是伤了……”

我说到一半，顿住，看着她，只见她的脸色完全都绷不住了，便证实了我心中的猜测，我对于自己的警告还是有点信心的。

苏襄怔怔的看着我离去的背影，想起这位珑月女官素来是不近人情的，忽然有些后怕，若是自己一意孤行，明日岂不是要被整治？思及此，再去看那些舞娘，她眼里的深意，终于一点一点退了下来。

舞娘们都回去了，我站在门口，目送着她们离开，马沫心一直在那里抚琴，我吩咐了人请她回去，莫要扰了娘娘清静，对于今日之后的排舞，我想，我已经有了主意。

“女官，御膳房送来了您要的冰，怎么处置？”

刚刚的宫女回来了，我这才想起之前的吩咐，便要她先把那些冰块放到清月宫自带的小厨房，那里有个地窖，可以暂时存放。

我又自去看了娘娘，她正沉沉睡着，胸前微微的起伏，这几日，她是真的辛苦了，得去问问太医，什么东西娘娘喝了补身体又不冲药性的。

第二十一章

翌日，我又亲自去了尚宫局，将那些舞娘做了分类，每日不同的时间段进行练习。这两天娘娘的身子不大好，我便日日到尚宫局去，宫里的风言风语我也不是没有听见，我就是要大家都看看，我家娘娘亦是有能力的，若是连一场舞都排不好，我家娘娘如何立足？

我的办法倒是起了效果，这几日大家的进步突飞猛进，而且个个都神采奕奕的，我看着也高兴，想起来这两天娘娘的身体也好了些，想回去跟她说道说道，让她也高兴高兴。

中午了，我回到宫里，一进门就发现今日气氛不同一般，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似乎有什么喜事。

“哎，怎么了？”

“女官好，刚刚小杜公公来报喜，说娘娘的表弟段公子中了探花，娘娘很高兴，刚刚还赏了大红包呢。”

这宫女今日许是高兴，比往常见到我的亦步亦趋，多了份雀跃，我看着到觉着舒服很多。

我一笑，说道：“好，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娘娘。”

“哎。”她看的傻了，想着，女官笑起来的样子，可真好看。

段之睿的好消息传回来之前，琳妃正得了清鸾宫的信儿，她这两天都是为宫里有关珑月的传闻而苦恼，她是该高兴的，可是她整日看着珑月，总是笑不出来，这是自幼陪伴她长大的珑月啊，于是，她病了。

和清鸾宫达成的协议不容更改，她是知道的，可是珑月……她一再的陷入苦思，一再的挣扎。

紫恩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琳妃娘娘，皇后娘娘问您，云妃的胎快满头三个月了，您怎么还没有动作？”

“宫里关于珑月的消息，是你们放得？”

“我家娘娘说了，既然琳妃娘娘不肯迈出第一步，那么我家娘娘就帮您走出这一步，若是您再没有行动，我家娘娘可不能确保下一步，会怎么帮您走。”

紫恩笑的高深莫测，她看不懂，只能把自己隐藏在纱帐之后，可是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依旧出卖了她。

良久，她深呼吸一口气。

“本宫知道了，回去告诉皇后，本宫，知道了。”

她说的斩钉截铁，几乎是在压制自己的声音。

紫恩却是得了满意的答案，主子说的不错，琳妃脑子不够，连她也对付不了，倒是珑月有些麻烦，但是很快，这个麻烦会变成琳妃的麻烦了。

“既然娘娘知道怎么做了，那么奴婢先行告退了。”

紫恩恭恭敬敬的行礼，也不管那躲在后面的琳妃看不看得见，不过她估计，琳妃大概没什么心情来管这些繁文缛节。

“女官！”

紫恩扶在门上的手一缩，转过身，四下望了望，只见不远处，岚非正走向珑月，看来是岚非喊了一声，幸好是这一声，否则，她岂不是被抓个现行？依珑月的聪慧，很快就能将一切都摸个清楚，娘娘的大计，可不能容许任何差错。

我听到有人唤我，循着声音看去，原来是岚非，手里拿着封红，莫不是给我送红包？

“岚非，有事吗？”

“今儿个娘娘发了红包，这个是女官的，我替你领了来。”说着扬扬手上的红色封套。

还真是，这丫头，平日里看着挺稳重的，没想到也有这么冒失的时候，哎呀，看来我是任重而道远呀，要是我不在，大家可怎么办？我没有想到，真的有一天，这里没了我，日子照样过，是好是坏却已与我无关。

“你这丫头，这两天还吃得消吗？”我一边接过，一边问道。

“我还好，倒是女官你，白日里要去尚宫局，晚上又要看着我和琪月姐姐，女官最近都憔悴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只是这两天日头毒辣，晒黑了倒是真的。”

“嘿嘿，我看着就是就是憔悴了，女官要注意身子啊，要是连你也倒下了，我们可怎么办呀。”

“呸呸呸，说什么呢，女官我可要带你们乘风破浪，怎么会倒下，自己去领罚去，我先去看娘娘。”

“哎，好嘞，我这就掌嘴。”

岚非假意拍拍自己的嘴，然后笑盈盈的走开了。

我目送着她离去，这才去了娘娘寝宫，日子一天一天的热了起来，娘娘倒是房门紧闭，是又不舒服了么？

叩叩叩……

“娘娘，是我，珑月。”

我敲了门，却无人应声，又去问了人，都说娘娘就在寝宫里，或许是睡了，环月这两天单独伺候娘娘，也有些累着了，服侍完娘娘的膳食以后竟然找地方偷懒去了，被我一阵教训。

我轻手轻脚的推开了娘娘的房门，往里一看，床帘闭着，以为她睡了，没想打走近一看，里面一个人影若影若现的，我撩开帘子，她正坐在床上。

“珑月。”

娘娘一把抱住我，我听出她的语音中带着哭腔，但是我刚刚没看清楚她的神色，不知她究竟是怎么了。

“怎么啦，谁惹小姐生气了。”我一手揽着她，一手轻轻拍拍她的背，她的身体软软的靠在我身上，就像儿时那样。

她的哭声渐渐传了出来，一点一点，似是落在我的心上，我的小姐啊，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她就像我的亲妹子一样。

良久，娘娘的微微有些嘶哑的声音，合着浓浓的鼻音，才在我耳边响起。

“珑月，你一定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无论我做了什么坏事，你都会陪着我的，是不是？”

她的声音有些低落，像是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我不明白，只能先回答道：“说什么傻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我说过，坏事，只要我来做就好，你就做你的琳妃，有朝一日，也许会是贵妃，或是太后。”

“会吗，我会吗？”娘娘忽然从我的怀里出来，直直的看着我，她的眼还带着泪花，却透露出异样的光彩，我感觉她有些不一样了。

“会的。”我肯定的回答，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会帮你达到。

“那么，你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我。”她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千万不要忘记你今日答应我的，一定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