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见他望着自己痴迷，也不经意消了几分怒意，花儿再美也要有人欣赏才算真的美。又瞧此人眉眼有几处和师兄相似，块头又仿佛和那人相同，真是青山相依，天水相亲，梦不到得是情断肠，魂纠缠。于是也不想为难他，只道：“要你的人扔一件衣服下来，我穿这身绿叶做的衣裙被你拉扯的没几片了。”

李世民低头一瞧果不其然，绿叶黄花经不住他臂膀狠拽，大半都散落水中，他出生显贵，少年老成，女人当然看的算少，但看归看却未曾如此近距离接触和异性亲密接触，当下脸红脖子粗的，离霓裳象征性的推远了一点点，大声朝岸上吼道：“喂喂，岸上看戏的，快去找一身丫鬟的衣服来。”随后也不再敢看她，故装肃穆地朝岸边游去。

贵族子弟多有贴身丫鬟随行，二位十来岁出头的小丫鬟，见二公子如此在意这位女子也不敢怠慢丝毫，小心翼翼的为她换了崭新的丫鬟服饰。

顷刻之间，霓裳上着黄色窄袖短衫、下著绿色曳地长裙、腰垂红色腰带有着“粉胸半掩疑暗雪”的风韵美感，李世民偷眼一瞧，知道丫鬟拿的是内府的小姐们的服饰，虽说隋朝女装已开放许多，但礼教的约束犹在又小声吩咐另一位丫鬟去拿一件自己穿过男式大袖衫替这姑娘披上，待到霓裳穿的严严实实，李世民方才同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谈话，谈话的内容也很简单，无非是些：“你唤何名？哪里人士？”

“为何又到这荒郊野外玩水？”“需不要送你回家”等等无油无盐的问话。

霓裳随口答道：“奴家叫做霓裳，家里遭了难，全死了，自己和仆人流落至此，无家可归，无依无靠……。”

李世民介绍自己：“我叫李世民，其父乃唐国公李渊，现任山西河东慰抚大使……。”李世民本以为眼前女子如以往所见异性相同，听见父亲的官职会立马恭维讨好自己，他内心虽会鄙视，却依旧大为受用。怎料这女子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也不再多说一句话，难不成是所住的地方太偏僻，没听过慰抚大使是什么官职？李世民打出生就因家事和长相特别受女人喜爱，这会遭受到这仙女下凡的美人儿冷遇，生出几丝挫败感，好在他生性豁达，也并不在意。忽想起一事，问道：“姑娘你方才曾言有一仆人跟随，不知他现在何处？”

霓裳正琢磨体内血咒是什么情况，对身体突然失去控制和对血的执念，像洪水猛兽一般，让她心忧发愁，听李世民问及她的仆人，才想起老田这土地公还泡在水里，玉手摇摇一指不远处湖面正在泛起的点点鼓泡道：“请公子速去救人，他大概快沉入湖底了。”

3.瓦岗寨

等到李世民派家丁将老田救起来，老田已经快奄奄一息了，土地公本就学不会游泳，他又是只旱老鼠，见到岸上有人敢调戏自家上仙，正欲飞遁去教训这些不开眼的凡人，怎料小短腿忽地抽筋了，身子只往下沉，刚巧他身子矮小，脑袋头发也仅剩几根毛，导致山贼和李世民都未曾留意他，只当是大鱼在嬉戏，他很是小委屈，别人没留意到他也就罢了，自己主人也如此这般。他此时平坦在地上两位家丁一同他鼓起的小肚皮按了好十几下，几只小鱼小虾从他口里喷射出来，活生生的会摆动尾巴呢。

李世民见这位身高仅到他小腿的老头也确实可怜，又有爱屋及乌的心，吩咐家丁找赶紧衣服给他，这位家丁也是实诚，望了望老田，又看了看李世民，老实交代：“公子，我们没有如此小的衣衫……。”

李世民眉头紧皱，生怕旁边霓裳会见怪，忙道：“能勉强套上去就成，要那么合身干嘛，当新郎官么？”说完才想起自己马上真要当新郎官，也不是，是在当新郎官的路上。对眼前女子一见钟情后，有些小后悔答应父亲成亲太干脆，又庆幸因这段迎亲遇到了霓裳，他表面如不远处湖面一般，波澜不惊，内心却像老田刚才吐出的小鱼小虾有重生的欢愉。

他又想起快到响午了，接着又吩咐手下准备膳食，还不忘问霓裳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

霓裳想都不想回答：“随便，活的就成。”

要换一人会思虑这女子怕是个妖精变得，李世民却不以为意，他奶奶是独孤信第四女，独孤信又是鲜卑族，他父亲李渊有一半胡人血统，他则至少有四分之一胡人血统，胡人自古吃东西就相当不讲究，史载胡人行军作战时将汉族女子叫做“双脚羊”。夜间可快活，白天则宰杀烹食。到冉闵灭羯赵的时候中原汉人大概只剩下四百万，整个汉族人口被灭四分之三！李世民平日爱同父亲一起吃点生肉，这时更视为和霓裳有了共同爱好，兴致高昂的令人摆好木桌矮椅及各类盛放瓜果的器皿，侧旁有乐师在奏乐，前面歌姬草地起舞，手边有霓裳作陪，不由自觉投生到大官人家当公子哥真幸福。

霓裳不能食肉，不爱喝酒，只在李世民身边慢慢小口嘬着刚捕获的一只小兔子的鲜血，她见这些桌椅器皿很工艺考究，一瞧便是大家之作，又有几十人家丁下人在周围伺候，遥想她初为上神时也有几百位小仙可供她随意使唤，又想自己如今虽还有些修为，却没了万人敬仰簇拥的奢华舒坦生活。

所以当李世民寻问她今后有何打算时，她硬生生的挤出几滴眼泪，也不答她。男人不是见不得女人流泪，而是见不得心仪的女子流泪，忙劝慰道：“姑娘若没有想好去处，不如先跟着我好了，我奉父母之命去往终南山提亲，等我回了家再给你寻个安生之所，可好？”李世民本意是想收霓裳当贴身侍女的，怎奈他年纪太轻，脸皮还单薄了些，想着先将人留在身边，她的心也跑不了多远。

霓裳刚出洞不久，对外面新世界有陌生感，加上又有血咒在身，纵然是上仙修为，也怕有个万一，最重要的是，她觉得李世民这人不讨厌，公子哥的脾性，倒很是合她黄帝女的傲娇，比起带着一只耗子精满世界穷晃，跟着他倒更为合适，哪怕混吃混喝也是好的。两人在一桌吃饭，一拍即合，各抱着心里小算盘偷乐。

老田在旁瞧他俩神情，也瞧出几分意思来，不过他也觉得主人自己一个人伺候压力太大，随了李世民的心，省了自己的力，也是件美事。

待到晌午十分，几百号人整整在此地休整了几个时辰，李世民还没有赶路的心思，倒是想就在此处陪着霓裳过几天快活日子，毕竟娶亲的事情也不急，晚到几天媳妇也不会跑，李世民是想到便要做到的主，刚欲命令众人安营扎寨之刻，远处传来轰轰的马蹄声，大略一听，竟有千人之众。

原来李世民刚才杀的几名山贼，还真是不知名的小人物，可他们贼窝可赫赫有名，被隋朝称为瓦岗贼，自封瓦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