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田清藏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先会演戏，但没用。阳正照的话，足以证明你的身份。张先生，你也知道我们的手段，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阳正照的遭遇你也看到了，你觉得能承受多久？”

张志发说道：“不管你怎么用刑，我都是这样的回答。当然，如果我受不了，也不过是屈打成招罢了。”

寺田清藏冷声问：“你向阳正照说过，从来没有背叛过当初的誓言，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信仰。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张志发说：“我想打入泉城的地下党组织，如果能赢得阳正照的信任，是不是可以把他这条线上的人一网打尽？”

贺仁春带到根据地的电台很小巧，就藏马车的夹层里。看着像个收音机，拆开之后再组装，就是个简易电台。

别看很小，功能一样不落。

贺仁春到根据地后，很快与城工科取得联系，随后通过这部电台，与泉城的电台连线。

贺仁春的电台，除了特高支部能收到外，泺源公馆也能收到。都不用江日胜汇报，武山英一和寺田清藏就能更快一步看到贺仁春的来电。

早上，江日胜到泺源公馆向武山报告时，他还没开口，武山英一就跟他说道：“江桑，你觉得张志发是不是***？”

贺仁春发回电报：张志发的家人被***严密监视着，而阳正照的家人，则被很好的保护起来了。甚至，还给阳正照的妻子安排了一个后勤的工作。

这样的情报，在一般人眼中，可能不会引起重视。可武山英一是什么人？泉城之虎。他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张志发的家人被严密监视，说明***对张志发不放心。而***关照阳正照的家人，这说明什么？阳正照来泉城，就是为了执行特殊任务。要不然，***吃饱了撑的？

江日胜说道：“有可能。”

武山英一诧异地说：“为什么？你不是收到了贺仁春发来的电报吗？”

前两天江日胜还在给张志发说情，又说阳正照有可能在执行反间谍活动。才过了两天，贺仁春顺利进入了根据地，怎么就改了看法呢？

江日胜轻轻摇了摇头：“我觉得贺仁春这么快就得到的情报，未必就是真的情报。说不定是***故意为之，张志发真是***，而阳正照是真心投靠。”

日本人对他的看法不是很重视，特别是寺田清藏，总觉得江日胜就是个废物。他说张志发是***，寺田清藏很可能会认为张志发真有可能是冤枉的。而他信任的阳正照，极有可能是真的***。

武山英一摇了摇头：“贺仁春刚去***的地盘，***再厉害，也不会未卜先知吧？要严密监视或保护一家人，可不是一天就能做到的。”

江日胜说道：“他们有可能几天前就做了安排，或者之前对张志发的家人也是暗中保护，现在才改成严密监视。”

武山英一说道：“我已经让贺仁春调查，他刚发来最新情报，自从张志发来了泺源公馆后，他的家人就一直被严密监视。”

他并不知道，这是在江日胜的建议下，城工委作出的决定。

张志发打入县学街18号，不仅自己要承受很大的委屈，他的家人，也要跟着被人唾弃。这些人，张志发被当成汉奸，他的家人也成了汉奸家属，在根据地一直被人瞧不起。

江日胜“诧异”地说：“这么说，张志发真有可能是冤枉的？”

他争得面红耳赤，口水都说干了，也不如贺仁春的一封电报。而且，这封电报的内容，还是真实的。哪怕日本人发动他们的特务去调查，结果也不会有改变。

武山英一说道：“当然。你愿不愿意接手这个案子？”

江日胜不好意思地说：“我都没看出张志发的身份，再说了，寺田君会放么？”

寺田清藏在看到贺仁春发回的电报后，就确定了张志发的身份。把案子交给江日胜，更是他的建议，又怎么会反对呢？

江日胜提审张志发时，寺田清藏没有露面，但小野一直跟在身边。他是寺田清藏的亲信，江日胜与张志发的对话，他会一五一十向寺田清藏报告的。

江日胜站着问：“张志发，你到底是不是***？”

张志发双手放在脑后躺在床上，右腿架在左腿上，轻轻地摇着。听着江日胜的话，他转过头，斜睨了江日胜一眼，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江日胜轻声说道：“知道吗，从现在开始，这个案子由我负责。”

张志发的眼睛猛地睁开，人也迅速爬了起来。当江日胜可以决定他命运时，他再也不敢轻视。

他知道江日胜是个草包，如果自己的案子由他负责，翻案的几率将大大增加。

张志发很是疑惑，这么重要的案子，怎么会交给他呢？原本他很沮丧，觉得自己很快就要献身革命。可江日胜的到来，让他升起了无限的希望。

张志发愤愤不平地说：“江部长，我可不是***。阳正照恩将仇报，我不抓他，反诬陷我是***。早知道当时把他送到琵琶山，看他还乱咬人不。”

江日胜说道：“你跟阳正照说，从来没有背叛过当初的誓言，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信仰。难道不是表明，你还是***吗？”

张志发说道：“我只是想试探阳正照，如果能赢得阳正照的信任，就能打入他们内部。就算不能打入，也能给阳正照一个错觉，有利于对付地下党。”

他关在泺源公馆的这几天，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仔细的梳理了好几遍。他虽向阳正照提起，自己从来没有背叛过当初的誓言，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信仰。但是，也没有跟他说我就是***啊。

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怎么解释都可以的。他可以是向阳正照表明心迹，也能是借机接近他。

江日胜问：“你的行为，有没有留下文字记录，或者向谁提起？”

张志发摇了摇头：“这是机密行动，没有成功前，怎么能随便跟人说起呢？”

他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江日胜，以江日胜的能力，不足以侦办他的案子。既然日本人让江日胜经办，只有一个可能，日本人没找到过硬的证据，他有机会翻身。

江日胜问：“你觉得阳正照怎么样？”

张志发咬牙切齿地骂道：“反复无常的小人。”

江日胜缓缓地说：“***怎么会是小人呢？你们曾经是朋友，也是同事和所谓的战友、同志，如果他是小人，又怎么能加入***呢？还是说，***是这样的人？”

张志发说道：“他自首后，为了获得日本人的信任，像条疯狗一样，逮住谁都咬。”

阳正照能加入***，还能在115师与自己共事，当然不是真的小人。想当初，他也是一个热血青年，为了革命胜利，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

江日胜问：“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是***派过来的卧底？”

张志发差点大笑起来：“卧底？这怎么……”

“可能”这两个话刚到嘴边，马上缩了回去。他只是很惊讶，江日胜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论？以江日胜的性格，他得出这样的结论，或许也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