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亭和刘子云的能力，他算是彻底领教了。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他们去干点实际的事，或许还好些。

王海亭和刘子云得知只有一个人能去邮电检查班，两个之间的友谊，一下子就化为乌有。两人从泺源公馆出来后，就开始单独行动。

下午，江日胜去了新华院，王海亭早早到了新华院门口，等着江日胜出来。

江日胜看到王海亭后，“诧异”地问：“你怎么来了？”

王海亭拿到出一个小小的布袋，双手递给江日胜，诚恳地说道：“江部长，这是我孝敬你的，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江日胜义正词严地说道：“大家都是兄弟，没必要来这一套。”

王海亭坚持着说：“只是一点心意，还请部长万勿推辞。以前我不懂规矩，请部长谅解。”

他要去邮电检查班当班长，当然得贿赂江日胜。在江日胜这里，只要有钱，什么事都好办。他这次也下了血本，把之前的积蓄，甚至寺田清藏给的赏钱都拿了出来，可以说是破釜沉舟。

江日胜“勉为其难”地说道：“你啊……，好吧，这次我就收了，下不为例。”

王海亭见江日胜收了东西，马上问道：“部长，我能去邮电检查班吗？”

江日胜把袋子递过来，冷声说道：“你还是拿回去吧，这种事能做交易吗？”

王海亭马上说道：“我错了，如果部长愿意给机会，我愿意去邮电检查班。当然，要是没去，也没关系。”

江日胜意味深长地说：“这就对了嘛，不管能不能去邮电检查班，都在特高支部。只要在特高支部就有机会，再说了，就算去了邮电检查班，也只是当个办事员，以后谁当班长，还是没影的事。”

王海亭笑着说道：“有部长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江日胜到车上后，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看到里面竟然有根金条，他脸上笑开了花。王海亭出手这么大方，估计真是下了血本。现在，就看刘子云的了。

果然，江日胜到鲁兴宾馆一号桌时，刘子云已经到了。

苏志梅走过来轻声说道：“他一口气点了五杯‘极品燕窝’。”

鲁兴宾馆的“极品燕窝”可不便宜，一千元一杯，里面并没有什么燕窝，就是一点白糖泡水。只有找江日胜办事的人，才传来点一杯，刘子云一下子点五杯，他要办的事不一般。

江日胜朝刘子云招了招手：“刘子云，极品燕窝喝多了，容易上火。坐吧，晚上一起吃个便饭。”

刘子云站到一旁，恭敬地说道：“不敢跟部长同桌，我给部长端茶倒酒吧。”

江日胜突然说道：“现在物价飞涨，极品燕窝一直坚持没涨价，实在难得。”

刘子云马上说道：“以后我每天都来喝一杯，直到部长满意为止。”

江日胜叹息着说：“你待在剿共班蛮好的，为什么也想去邮电检查班呢？”

刘子云坚定地说道：“去不去邮电检查班无所谓，我不想让部长为难，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以后，部长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部长让我上刀山火海，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王海亭和刘子云原本同病相怜，又都是寺田清藏的人，算是同一阵线，背地里已经称兄道弟，共同进退。

可因为邮电检查班的班长，两人瞬间如同陌路。班长只有一个，谁都不会相让。毕竟，他们还没到同生死，共患难的地步。

两人各显神通，江日胜却没有马上决定。两人想尽千方百计“孝敬”他，傻子才这么快决定呢。

王海亭得知刘子云每天都来鲁兴宾馆喝“极品燕窝”，他也有样学样，只要刘子云一来，他也跟着到鲁兴宾馆，还特意在一号桌旁边，慢慢品尝着那碗极品燕窝。

江日胜到一号桌，看到他们两人各占据一张桌子，位置还正好能让自己看到，他向王海亭招了招手：“王海亭，你过来一下。”

王海亭一听，放下碗，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点头哈腰地说：“部长，有什么吩咐。”

江日胜掏出烟，轻声问道：“寺田君吩咐，你和刘子云只能一人去邮电检查班，你觉得谁最合适？”

王海亭斜睨了刘子云的方向一眼，自信满满地说：“这还用说嘛，当然是我了。我书读得多他多，字写得比他好，读书一目十行，最适合干这个了。”

江日胜沉吟道：“这是你的优点，但刘子云也有优点。这样吧，你列出几条他不适合去邮电检查班的理由，如果确有其事，再酌情考虑。”

同样的话，江日胜也跟刘子云说了。

两个原本快成兄弟的难兄难弟，因为邮电检查班的职位，几乎反目成仇。

这也是江日胜希望看到的结果，他们要是拧成一股绳，江日胜和贺仁春得随时防备他们。现在好了，两人几乎反目成仇，都想向江日胜靠拢，已经不足为虑。

王海亭为了能去邮电检查班，将当初寺田清藏让自己试探江日胜的内情全部说了出来。他还告诉江日胜，刘子云目前还带着寺田清藏的特别任务：监视特高支部和江日胜。

这样的人，怎么能重用呢？这样的人，怎么能当邮电检查班的班长呢？

王海亭虽然也有同样的任务，可他已经决定，以后唯江日胜马首是瞻。向寺田清藏报告之前，一定会先征得江日胜的同意。

刘子云没有王海亭说得这么彻底，至少，他没有把自己的秘密任务告诉江日胜。他觉得，做人还是要有点底线。因为一个邮电检查班的班长，而把寺田清藏出卖给江日胜，实在出违自己的良心。

又过了几天，江日胜等王海亭向寺田清藏前，先向他报告之后，把王海亭调到了邮电检查班。

至于刘子云，暂时还在剿共班。

为此，江日胜特意找刘子云谈了话，语重心长地安慰道：“把你留在剿共班，并非我的本意。你暂时委屈一下，有合适的位置，再给你安排。比如经济组、特高组、特务组都需要人，特别是像你这样有经验的优秀人才。只是，要调过去，就不能是普通特务，至少也要当个小组长，或者直接副组长才对得起你的能力。”

刘子云刹那间还真的很感动，自己喝了这么多极品燕窝，还是有所收获的。虽没去邮电检查班，但江日胜心里还是有他。

等刘子云回到剿共班后，他才发现，自己跟王海亭几乎反目成仇，而剿共班也容不下他。每次贺仁春布置任务，都把他当成透明的。既不给他安排任务，也不听取他的报告，剿共班其他人，自然也对他敬而远之。

刘子云很苦恼，他知道谢景禹、贺仁春都是江日胜的心腹，转而向他们靠拢。在多次请谢景禹喝酒并送了几次礼物后，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被江日胜冷落了。

谢景禹今天喝得有点高，而且收了刘子云几次的厚礼，也确实有点不好意思，这才说了真话：“今天我跟你说的话，出了这个门，我是不会承认的。”

刘子云连忙说：“那是当然。”

谢景禹打了个酒嗝：“王海亭可是向部长交了心，你呢，还藏着掖着，部长能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