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日胜用杂货铺的电话，马上向南新公馆的武山英一报告：“武山君，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原军统人员张卫山，死在按察司街的杂货铺里，他身上还有一张纸条：叛徒下场。我怀疑，这是军统干的。”

武山英一吃惊地说：“张卫山？”

如果张卫山死了，那说明华立湘已经知道贺佐临的身份。或许，贺佐临已经落到军统手里了。

江日胜笃定地说：“是的，我之前见过他，绝不会认错。”

武山英一叮嘱道：“你赶紧去东城根街3号，如果有人的话，全部抓起来。”

江日胜放下电话后大声说道：“兄弟们，马上去东城根街3号，抓一个一千，死的五百，受伤也给八百。”

重赏之下才会有勇夫，想要让手下的人卖命，必须开出高价。

其实，就算他开一万，也不用兑现，因为东城根街3号此时一个人都没有。

江日胜带人冲到东城根街后，自己缩到了后面。虽然知道东城根街3号没人，但他在这样的时刻不能“英勇”。如果有日本人，或许他还会做作一下，都是自己人，用真性情见人嘛。

卢瑞琦最先报告：“江部长，有重要发现。”

“什么？”

“这里有三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杂货铺的货物。”

“军统这帮人真是穷疯了么？什么都要。留一袋作为物证，其他两袋兄弟们分了，派两个兄弟守在这里，我向上面报告。”

江日胜觉得有点可惜，但又没办法，这些烟酒什么的，都是好东西呢。

江日胜到南新公馆没找到武山英一，经打听才知道，武山英一去了中东宾馆，那边也出事了。

武山英一在接到江日胜的电话后，马上给中东宾馆打了电话。中东宾馆跟鲁兴宾馆类似，也是泺源公馆特务经常活动的地方，有些特务会借用这里的房间审讯，并进行特务联络。

也正是因为如此，渡部明才选择暂时住在这里。他觉得，这里相对来说很安全，距离泺源公馆也不算远，军统再厉害，也不敢来这里，符合他目前的需求。

哪想到，贺佐临竟然主动来了，并且还是来杀他的。

此时的中东宾馆，外面有一队日本宪兵，要不是江日胜带着证件，根本进不来。

江日胜好不容易进了中东宾馆，见到武山英一后，佯装不知，急切地问：“武山君，出什么事了吗？”

武山英一叹息着说：“渡部明这次是真死了。”

江日胜停顿了好一会，才说道：“渡部明……他……怎么啦？”

他不能一下子就接受这么复杂的消息，得让脑子适应一会。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怀疑他。

武山英一轻声说道：“之前渡部明是假死，躲在这里暗中操控一切。他想让贺佐临立功，骗取华立湘的信任，给泉城站以沉重打击。哪想到，军统竟然杀上门来。”

江日胜问：“军统怎么会知道渡部明住在这里呢？”

武山英一说道：“张卫山知道，他是渡部明与飞鹰的联络员。飞鹰就是泉城站的行动队长贺佐临，正是他杀害的渡部明。”

江日胜怒目圆睁：“贺佐临呢？”

武山英一随口说道：“被击毙了。”

贺佐临是渡部明的手下，他来见渡部明，并没引起怀疑。但贺佐临开枪后，枪声惊动了中东宾馆的其他特务。他们赶出房间，正好与贺佐临碰个正着，双方发生枪战，贺佐临枪法奇好，被他连杀三名特务，但自己也身中数枪，最终死在枪下。

江日胜说道：“太便宜他了。”

武山英一淡淡地说：“渡部明太大意，他本该可以不死的。”

江日胜说道：“从他轻信飞鹰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武山君，对付军统，还是要用军统的人。我看，交给我们特高支部吧，卢瑞琦可是华立湘的老熟人。”

武山英一摇了摇头：“不，华立湘必须由泺源公馆缉拿归案，你的特高支部全力配合就是。”

武山英一怎么好意思把军统的案子交给江日胜呢，自从贺佐临和张清德来泉城后，在渡部明这个蠢货的指挥下，错失良机，先是章敬之，再是山本丰，最后是渡部明，都成了军统枪下之鬼。

如果华立湘再被其他单位抓捕，武山英一这个泉城之虎还有脸混么？

江日胜在中东宾馆没待多久，他只是确认了渡部明和贺佐临的死亡，回家之后就能安心睡觉了。

第二天，军统泉城站用第一套密码，向重庆再次请功。其中，也说到了贺佐临的身份。说他刚到泉城受张卫山蛊惑误入歧途，最终迷途知返以身殉国。

看到这封电报，武山英一气得哇哇大叫，明明一切都能掌握在手里，怎么最后还是失败了呢？不仅败了，还败得这么惨。

武山英一对着办公桌一位短小的男子说道：“村上直枝，这是我们最大的耻辱。”

村上直枝说道：“请武山主任放心，所有的一切，都会加倍奉还给华立湘。”

他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除了个子短小点，身上也没有明显的日本人特征。他是宪兵司令部派来接替渡部明的特务，准尉军衔，还是负责对付军统。

武山英一问：“你有什么想法？”

村上直枝说道：“让军统的人对付军统。”

武山英一点了点头：“你这想法，倒跟江日胜差不多，他也提议用军统自首的人对付军统。”

村上直枝说道：“我知道江日胜，也会让他的人配合调查。军统泉城站只有几个人，留着他们再无意义。既然华立湘这么神秘，那就从我们掌握的线索着手。”

武山英一说道：“你的意思是从电台下手？”

村上直枝点了点头：“抓到泉城站的报务员卢雪琴，顺着这条线就能找到华立湘。根据贺佐临之前的交待，泉城站除了他和张清德，其实只剩下华立湘和卢雪琴。”

江日胜去泺源公馆汇报工作时，也碰到这位刚上任的日特。

只要是日本人，江日胜表面都很恭敬。得知村上直枝是接替渡部明的特务后，江日胜显得更加热情。

村上直枝没有其他日本特务的张狂，见到江日胜后，还朝他鞠了一躬，很是诚恳地说：“江桑，以后请多多关照。”

江日胜连忙让开：“不敢，以后请村上君多照顾。”

村上直枝如此谦逊，他反而心里没底。这个日本人，看来比渡部明难对付。

村上直枝说道：“我来接替渡部明，不会再犯他的错误。你说得很对，对付军统，就得用军统的人和他们斗。”

江日胜诚恳地说道：“特务二队都是原军统转变过来的，如果村上君有任何需要，特高支部责无旁贷。”

村上直枝笑道：“多谢江桑，我们一见如故，中午我请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