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日胜说道：“没有，李潮涌从来没有见过鲁卫华，他们一直是通过死信箱联络。”

武山英一叹息着说：“死信箱在哪？算了，以鲁卫华的谨慎，死信箱肯定也作废了。”

江日胜安慰道：“至少，我们有了怀疑对象和范围。”

武山英一问：“不错，不管鲁卫华多么狡猾，总会露出狐狸尾巴。江桑，你觉得县学街18号里谁最可疑？”

江日胜毫不犹豫地说：“郭同震和他的所有手下。李潮涌说过，鲁卫华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指一个团体，一个组织，所有人都能用这个代号。”

之前他们就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武山英一很信任郭同震，并没有怀疑他。

武山英一笃定地说：“鲁卫华只有一个，不要中他的障眼法。”

江日胜说道：“不管是谁，只要武山君出手，总能揪出来。”

武山英一对抓捕鲁卫华非常上心，他要比鲁卫华更谨慎，才能让对方露出破绽。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把县学街18号对面的监视点也撤了回来，他需要一个周密而精妙的计划。

武山英一把寺田清藏叫到办公室，问：“寺田君，计划做好了没有？”

寺田清藏拿出一份材料，双手递给武山英一：“请过目。”

这份材料包括县学街18号所有特务的档案，以及寺田清藏圈出来的重点人物：郭同震、蒋光野、丁子玉、陈显、张志发。

武山英一翻看着资料，问：“你觉得最可疑的是谁？”

寺田清藏沉声说道：“郭同震、蒋光野、张志发。”

武山英一淡淡地说：“那就先从他们三人开始，按照你的计划进行。”

寺田清藏给郭同震打电话，让他和蒋光野、张志发来泺源公馆开会。

寺田清藏冷声说道：“有一名山东分局潜入泉城的地下党，在经五路的永发旅社。你们的任务是，派人住入永发旅社，全面监视此人。”

郭同震看着手里的资料，这名地下党叫邓达，资料里还有一张他的照片，脸很普通，但眼角有颗米粒大的肉痣，不注意看还不出来。

张志发看着资料里的照片，他昨天接到了指示：日特断定鲁卫华在县学街18号，会试探所有特务，让他把日特的注意力引到蒋光野身上。

张志发的余光瞥了一眼蒋光野，刚到泉城的蒋光野戴着圆头眼镜，当了特务后，很快换了副金边眼镜。以前总是穿着粗布长衫，现在换成了英式西装。

蒋光野看得很认真，他仔细搜索脑海里的记忆，确定自己不认识邓达。

郭同震看了一眼两人，问：“你们谁住进去？”

张志发装作没听到，全部精力放在手里的资料上。

旁边的蒋光野看到张志发没作声，马上说道：“我去吧。”

张志发此时才放下手里的材料，说道：“还要我去吗？”

他刚接到上级指示，这边就出了个***，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是日本人的计谋。

他不能住进永发旅社，想让蒋光野被日本人怀疑，必须在外面操作。他相信鲁卫华既然知道日特的计划，也会在外围配合自己。

江日胜给张志发传递情报的同时，通过军统向郭同震传递情报，日特怀疑他是抗日人员。

苏志华不仅是鲁卫华情报小组，还是军统泉城站的副站长。

苏志华的情报并没有错，日特确实情报郭同震是抗日人员，只不过怀疑他是***而已。

郭同震得到消息后，满心狐疑。他是军统打入***的特务，被捕之后叛变，顺势打入日特。现在日本人怀疑他是抗日人员，必须想办法转移日本人的注意力才行。

在泺源公馆开完会后，回到县学街18号后，郭同震把张志发叫到自己的房间。

郭同震说道：“你在永发旅社外面安排个点，随时准备接应蒋光野。这次日本人把任务交给我们，一定不能出差错。”

张志发故意问：“泺源公馆几十名特务，为什么要把任务交给我们？是泺源公馆的人靠不住吗？”

郭同震缓缓地说：“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是我们这边的靠不住，日本人在考验我们。”

张志发愤愤不平地说：“考验我们？难道就因为我们是那边过来的么？”

郭同震沉声说道：“我们想渗透进***的组织，***想打入我们，这是一场间谍与反间谍的斗争。”

张志发问：“蒋光野争着去永发旅社，会不会是想通风报信？”

郭同震点了点头，轻声叮嘱道：“有这个可能，你在外面要盯着邓达，也要把蒋光野盯死。”

蒋光野去永发旅社前，特意精心准备了一番。他的金边眼镜，也换成了原来的老式圆头眼镜，西装换成了长衫。

登记住宿时，蒋光野特意看了一眼登记簿，发现邓达就住在二零二房。

蒋光野问：“能不能帮我安排到二楼？”

“我们这里只有一层，房间号设个二字头，只是为了好听。”

“那也给我安排个二号开头的号。”

“好咧。”

在蒋光野的授意下，柜台给他安排到二零三房，正在邓达的隔壁。

到房间去的路上，蒋光野观察了一下二零二房。回到房间后，他打开行李箱，拿出一只听诊器，戴上之后放到墙壁上听着隔壁的动静。

听了一会，没发现隔壁有任何动静。

此时在二零二房间，邓达正躺在床上休息。他是临沂调来的特务，任务只有一个，住到永发旅社。住两天后，清晨和傍晚出去一趟，出去吃饭也好，散步也罢，只要在外面待够一个小时就行了，所有的费用全部报销。

这样的美差，邓达还是第一次碰到。

待了两天后，邓达一大早就出了门。

刚开始他觉得待在房间是个美差，连待了两天后才发现，完全跟坐牢一样。只不过这里的环境好点，饭菜不难吃。但连吃两天，也腻了。

蒋光野一直在房间侦听着隔壁的动静，他每天只在晚上回趟县学街18号，向郭同震报告邓达的情况。

早上隔壁一开门，蒋光野马上爬了起来。他穿戴好后，也跟着邓达出了门。

邓达第一次来泉城，对周围的地形不熟悉，沿着街道往旁边走。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早点铺，他信步走了进去。

蒋光野扶了扶眼镜，观察了一下四周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他瞥了一眼，邓达单独坐在门口的桌子上，他走到里面找了个靠墙的位子。

蒋光野坐下来，突然发现邓达的桌子上坐了一名男子，那人背对着自己，好像跟邓达在说着什么。他正准备调整位置看时，那人突然起身走了。

蒋光野心里一惊，他想起身，可邓达又坐在那里。

就在他犹豫着，男子已经走出早餐铺。他正要追出去，伙计已经把他的鸡丝馄饨端了上来，蒋光野只好坐回位子。

邓达吃完早餐后，又回到了永发旅社。这让跟在后面的蒋光野更加笃定，那个在早餐店的男子一定是***。

他暗暗后悔，当时应该跟上去，自己失去了一个立功的大好机会。

蒋光野被捕叛变后，只能算是个小特务。他的上头是郭同震，连跟日本人接触的机会都没有，更遑论得到日本人的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