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山英一点了点头：“不管如何，这个暗号有效，李潮涌没有说假话。”

寺田清藏沉声说道：“还有一点，鲁卫华就在对面。”

县学街18号是郭同震的住处，也是他搞特务的地点，像蒋光野、丁子玉、陈显、张志发等人都经常在这里活动。

武山英一将目光投向对面，缓缓地说：“会是谁呢？”

江日胜接到武山英一的电话，可以解除贺仁春的监视，他自己也才没再打麻将。中午，他还特意在一号桌请贺仁春吃饭。

江日胜给贺仁春倒了杯酒：“这次你辛苦了，等会去特高科领一笔津贴，好好休息几天，回来后到侦缉队当队长。”

贺仁春受宠若惊：“队长？”

他在侦缉队其实是受排挤的，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其他人总觉得他像个异类。

江日胜说道：“这次你立了功，武山主任很欣赏你。这次侦缉队的队长人选，张署长原本想调人过来，我觉得还是从侦缉队挑选。”

贺仁春连忙站了起来，恭敬地说道：“多谢科长。”

下午，江日胜到泺源公馆武山英一的办公室。

武山英一问：“江桑，李潮涌怎么处理？”

江日胜冷声说道：“这样的***有什么用？直接扔到琵琶山万人坑里喂狗。”

李潮涌变相配合了日本人，不管怎么样都罪不致死。况且，李潮涌曾经是鲁卫华的交通员，没抓到鲁卫华之前，李潮涌不应该死。

武山英一缓缓地说：“他虽没投诚，但变相配合了我们。”

江日胜说道：“他一身伤，待在这里只会浪费粮食。”

武山英一随口说道：“送到新华院反省吧。”

江日胜笑着说：“李潮涌如果知道他帮了我们，恐怕想死的心都有。”

武山英一说道：“等会你跟他见个面，劝劝他，顺便将他送到新华院。”

江日胜应道：“嗨。”

再次见到江日胜，李潮涌有一种莫名的激动。他之前无比痛恨江日胜，可现在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不仅如此，站到江日胜面前时，总觉得心跳加速，能感受到一股温暖。

在泉城官扎营新华院门口，江日胜把李潮涌带到车外。江日胜在前面走，李潮涌戴着手铐跟在后面。

江日胜走到一个小山包上停了下来，掏出烟，连点火边说道：“救国训练所从原来南圩门子外的体育场搬到这里后，改名新华院，专门收容来自全省的战俘及各种反日分子。比如说八路军、***、亲共的老百姓、土匪、国民党军队、杂牌军等等。你们将在这里劳动，青壮年会派到日本或东北旅顺、鞍山当劳工。”

李潮涌看了看四周，车子离他们有几十米，车上的士兵也没有下车，但还是低声问：“有多少八路军和***？”

江日胜介绍道：“以前只有四五百人，目前这里面关押了三千多名俘虏。八路军应该有三百多人，加上其他***，估计在五百人以上。”

李潮涌突然兴奋地问：“我的任务是什么？”

江日胜点了点头，微笑着说：“很好嘛，你的任务是监视他们，有什么异常随时向我报告。我兼任新华院的翻译官，经常会来。这里的俘虏实行分级管理，分为总队、中队、小队和班，我给你弄了个副班长，既不显现，又不会被人欺负。”

李潮涌迟疑着说：“我……你……是不是……”

江日胜自顾自地说道：“别我你了，新华院分西东两院，西院较大，主要关押俘虏，东院为日本驻军军部，番号为驻鲁日军仁字第2350部队，部队长是中尉青井真光，兼院新华院院长，主要负责警备和处置被俘人员。这里的主要管理办法是用华人治华人，你这个副班长别看官不大，但权力不小。

看到没有，新华院的围墙内外各有宽5米、深5米的壕沟，沟内蓄水，沟边设铁丝网。围墙高达三米，上有高压电网，四角有岗楼，内有日军荷枪瞭望，外围更有一个小队的日军站岗巡逻。

在这里，你别想逃出去，念头都不要有。以前有人逃跑，都不用日本人开枪，就被电网电死了。”

李潮涌问：“那我该怎么办？”

江日胜说道：“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掌握这些俘虏的动态，特别是八路军***的动态，随时向我报告。”

李潮涌犹豫着问：“你是……”

江日胜郑重其事地说：“我什么也不是，你只要知道，按照我说的去做，你就死不了。”

李潮涌张口结舌：“你……你……”

江日胜随口说道：“进去吧，好好表现，老实干活。不要找你的组织，攀同乡关系就行了。只要你死不了，我就会接你出来。”

李潮涌意味深长地说：“我死不了，你也死不了，我们都死不了。”

他此时非常激动，以前觉得江日胜怎么看都像个汉奸特务，现在怎么感觉，他都像自己的同志。江日胜不承认，他心里已经默认。以后向江日胜报告新华院的情况，实则是与他接头。

李潮涌到新华院，表面是俘虏，实际上江日胜把他当成了泺源公馆的内应。

江日胜把他送进去后，向院长青井真光报告了李潮涌的身份。只有这样，李潮涌才会受到特殊照顾。

李潮涌担任副班长，江日胜亲自找他的班长、小队长、中队长以及总队长谈了话。虽未表明李潮涌的身份，但也介绍了李潮涌的情况。

江日胜告诉他们，李潮涌身上有伤，不能干重活。他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些都是俘虏身份的总队长、中队长、小队长还敢不从么？

这次李潮涌是以复兴印刷局工人的身份被抓进来的，这为李潮涌在新华院的活动提供了便利。

一切安排好后，江日胜才回泺源公馆向武山英一报告。

江日胜说道：“武山君，李潮涌还是很配合的。他知道，不可能再回到***那边，只有与我们合作，好好训练，才有机会出来。他答应，在新华院会接近八路军和***，刺探他们的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武山英一高兴地说：“哟西，江桑，你的大大的厉害。”

江日胜恭维道：“没有武山君的妙计在先，他怎么会配合呢？他做了我们想让他做的，说了我们想让他说的，***知道后，能饶得了他？我想，很快就能听到武山君抓捕鲁卫华的好消息。”

武山英一轻轻摇了摇头：“想抓鲁卫华没这么容易，此人极度谨慎。作为对手，我很敬佩他。”

他来泉城后，破获了好几界泉城工委，但这个鲁卫华，一直没露过面。很长时间，他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个鲁卫华的存在。

如果这个鲁卫华这么容易抓，也不可能躲在暗处这么长时间。

如果不是邢长宝的情报，他真的以为鲁卫华撤出了泉城。身为泺源公馆的主任，能调动泉城全市所有的军警宪特，竟然被鲁卫华耍得团团转，实在是他的耻辱。

江日胜说道：“李潮涌进新华院前，说了那两个三角形的含义。那是个紧急示警的暗号，说明他被捕了，所有的联络方式全部取消。”

武山英一问：“全部取消？他知道谁是鲁卫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