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山英一问：“敌工部？鲁卫华的敌工部吗？”

章硕点了点头：“对。”

武山英一问：“你对鲁卫华有多少了解？”

章硕摇了摇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武山英一问：“鲁卫华是不是从来没露过面？”

章硕说道：“应该是的。”

武山英一问：“你觉得，杜连祥如果搞反间谍活动，是不是由敌工部领导？”

章硕说道：“城工委让我无视，应该是把他交给敌工部。泉城所有的机密行动，都由敌工部负责。”

武山英一问：“章先生，你是敌工组书计，能不能见到这个鲁卫华？”

章硕摇了摇头：“我到现在还没见过鲁卫华。杜连祥如果在执行反间谍活动，就算没见过鲁卫华，也与鲁卫华保持着联系。”

他说的是实话，目前为止，他与鲁卫华只有联系，却从来没见过面。

武山英一喃喃地说：“杜连祥……？”

章硕走后，武山英一马上把寺田清藏叫来，跟他说起了杜连祥的事情。

武山英一质问：“桥本发展的杜连祥，到底是他找上的人家，还是杜连祥故意接近的他？”

***的厉害，他已经见识过多次。原本觉得一切尽在掌握，后来才知道，掌握的是***，自己被当猴耍了。

寺田清藏诧异地问：“怎么啦？”

武山英一说道：“贺仁春发觉杜连祥最近的表现有异常，而章硕收到二地委的消息，让他‘无礼’身边同志的异常活动。”

寺田清藏皱起眉头：“杜连祥这么快就暴露了？”

他对杜连祥寄予厚望，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章硕和贺仁春察觉了。

武山英一不满地说：“不是暴露的问题，你没发现，他正在执行***的反间谍活动吗？”

寺田清藏吃惊地说：“反间谍活动？怎么可能？”

杜连祥是桥本花费心思策反的***，原本这项工作应该是章硕做的，结果被桥本抢了先。

他原本对桥本的工作很满意，但如果杜连祥在做反间谍活动，那桥本就该死了。

武山英一不满地说：“这已经是很明显的事了，你怎么还在怀疑？”

寺田清藏摇了摇头：“杜连祥的表现，不像是做反间谍活动。”

武山英一冷声说道：“寺田，你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如果被杜连祥刺探到机密，你就该死。”

寺田清藏连忙躬身应道：“嗨！”

武山英一怀疑杜连祥，寺田清藏自然不敢怠慢，他马上秘密见了桥本，跟他说起杜连祥的事情。

桥本是寺田清藏单独掌握的特务，还在宪兵队时期，他就为寺田清藏做事。然而，一直到现在的泺源公馆，桥本都没公开露过面。泺源公馆的人，从来没见过他。

桥本吃惊地跳了起来：“杜连祥在执行***的反间谍活动？不可能，绝不可能！”

寺田清藏冷笑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杜连祥真是***的卧底怎么办？我的偷天换日计划，还有可能完成吗？”

江日胜不管日本人会采取什么行动，他根据各方的反馈，以及自己的观察判断，执行着下一阶段的计划。

杜连祥如果真成了叛徒，章硕等人就会很危险。就算章硕和孙士庆配合，再加上自己在策应，日本人未必会上当。

把几名党名留在日本人的视线范围内，这是非常不明智的。钱化文、管启新、罗春堂、孙子先等投敌已经被处决，该是撤离的时候了。

章硕隔了两天又向武山英一报告：“我跟杜连祥说的事情，二地委很快就会知道。原本这几天有批人员会来泉城，我却没接到通知。”

武山英一诧异地说：“为什么？”

章硕叹息着说：“我估计有人发现我和你们暗中合作之事了。”

武山英一问：“你还是怀疑杜连祥？”

章硕说道：“不是怀疑，而是肯定。武山先生如果不相信，我可以试探一下杜连祥。”

武山英一问：“怎么试？”

章硕说道：“给他一个情报，看二地委那边的反应。”

武山英一点了点头：“也好。”

杜连祥并不知道章硕与日本合作，从他的表现，可以看出很多问题。

章硕与武山英一约好，告诉杜连祥“准备派张鸣一执行反间谍活动”，看杜连祥的反应。

回到敌工组驻地后，第二天早上，章硕趁着杜连祥刚回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跟他谈起了敌工组的工作，以及我党最新的政策，以及全国的抗日形势。

这种事情，章硕能谈几个小时。

杜连祥哈欠连天，却不敢不听。任何一名党员，如果不过组织生活，无异于自动脱党。

等章硕说“散会”时，杜连祥如蒙大赦，逃也似的回去补觉了。后半段章硕说什么，他根本就没听到。

以至于晚上，杜连祥与桥本见面时，告诉他章硕今天只谈了敌工组的工作。至于全国抗日形势，老生常谈罢了。日本真要走下坡路，国军还能不反攻？

桥本点了根烟，轻声问：“章硕没说其他事了？”

杜连祥摇了摇头：“没有。”

桥本提醒道：“抽口烟，仔细回忆一下，他说了那么久，不要有遗漏。”

自从寺田清藏跟他说起杜连祥可能在执行反间谍活动后，他就一直暗中观察杜连祥。

杜连祥每天晚上会在他安排的院子里过夜，那里有一个杜连祥喜欢的女人。而且，杜连祥学会了抽大烟，女人和丨毒丨品，是他控制杜连祥的两样利器。

可现在寺田清藏告诉他，杜连祥很有可能是***，为了接近自己才故意这样做，他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桥本的身份，除了寺田清藏外，连武山英一都不清楚。杜连祥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还故意接近自己，***要是有这样的能耐，工委能被多次破坏吗？

杜连祥不敢说自己快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根本就没怎么听章硕的讲话，再次确定道：“应该没有了。”

桥本起身说道：“好吧，你早点休息。”

章硕白天与武山英一又见了一面，看到武山英一沉默不话，他知道杜连祥没有把话带到。

章硕故意问：“怎么样？杜连祥报告了吗？”

武山英一摇了摇头，叹息着说：“没有。”

杜连祥没有向桥本报告，说明他想保护张鸣一。如果让桥本知道，张鸣一要搞反间谍活动，张鸣一还有命吗？为了保护“同志”，杜连祥选择了沉默，却没想到也暴露了身份。

章硕淡淡地说：“他觉得自己很聪明，殊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武山英一说道：“再测试一次吧。”

桥本向寺田清藏报告，如果杜连祥在***打入的卧底，那他一定非常厉害。***一向洁身自好，怎么可能接近女色？还抽上了大烟？为了任务，他也太拼了吧？

章硕说道：“这次告诉他，贺仁春暗中与日本合作，再把他盯死，不仅能识破他的身份，也能掌握他的情报传递渠道。”

贺仁春与“日本人合作”的事，除了章硕外，敌工组其他人是不清楚的。

武山英一点了点头：“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