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司令部的周渝生参谋给我打了招呼，要我为你们安排一处安全地点。”走出仓库，罗汉停住脚步，对牧浩洋说道，“但是现在不行，等我们打下定坪，我会给你安排一处绝对安全的地方。在此之前，你们必须跟随师部一起活动，我会为你们安排警卫，只是不管你们做什么，哪怕是蹲茅坑，也得把警卫带上。”

牧浩洋笑了笑，他没问题，可是陆雯是女人，总不能带着个男警卫上厕所吧。

“陆工，请你理解。”罗汉这句话，表明他是个很细心的人。“这里是前线，不是条件优越的后方。战斗还没结束，我们的作战部队分散在各个地方，没有成型的战线，任何地方都有可能遇到敌人。”

似乎为了印证这句话，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枪声。

牧浩洋立即听了出来，是03式步枪的枪声，还间杂着一些班用机枪的枪声，而不是韩军步枪的枪声。

只是陆雯这些技术军官根本辨认不出来。

这时候，三辆伞兵突击车开了过来。一名军官从头车上下来后，向罗汉敬了礼，随后打量了牧浩洋一番，才让手下把战俘从车上押下来。

确实是美军，人高马大的，典型的西方人面孔，其中还有一名黑人。

“带到后面去，让田玉宁上尉审讯。”罗汉把那名军官叫了过来，“二营已经打开了突破口，你马上带三营过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哪怕用人去顶，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给我端掉韩军指挥部。”

“行，我马上过去。”军官说完就爬上了伞兵突击车。

“重装备到了，去领几件，让棒子尝尝鲜。”

军官笑了笑，对驾车的士兵吆喝了一句，伞兵突击车呼啸着开走了。

“这个兔崽子，把打仗当成玩游戏，迟早得吃枪子。”罗汉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嘴上不留情，但是神色却很在乎。等伞兵突击车走远，他才转过身来，对牧浩洋说道。“少校，要去看看那几名战俘吗？”

牧浩洋点了点头，了解敌情是他来这里的第二个任务。

“陆工，你们可以进去休息一会。准备好之后，我会派人过来叫你们。”

“不用，我不累。”陆雯笑了笑，她最讨厌别人因为性别差异而给她特殊待遇。

罗汉看了陆雯一眼，说道：“那么，他们几个总得休息吧？”

回头看了眼跳伞时受伤的技术军官，陆雯有点恼火。

“我去安顿他们，等下过来找你。”牧浩洋很无奈，因为他必须出面调解。

既然牧浩洋肯留下来，罗汉没再多说什么，叫上陆雯，朝仓库后面走去。

十分钟后，牧浩洋把受伤的技术军官交给了军医，才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审讯工作还在进行，牧浩洋这个时候才知道，田玉宁是第43空降师的情报参谋，专门负责审讯战俘。

难怪在向罗汉汇报的时候，会用那种口吻。

又等了五分钟，抽完一根烟，田玉宁才从隔离开的审讯室出来。

“怎么样？”

“不肯合作，只交代了姓名与所在部队番号。”田玉宁接住罗汉递来的香烟，“第二陆战师的，上尉连长已经阵亡，这几个都是士兵，军衔最高的是一名上士。以他们的级别，应该不知道上面下达的命令。”

罗汉走到窗户前，朝里面看了一眼。

“师长……”

“他们肯定知道一些我们感兴趣的东西，只是不肯交代。”

田玉宁叹了口气，说道：“他们已经做了战俘应该做的事情，按照……”

“按照个屁，这里是战场，不是敌死，就是我死。”罗汉回头看了眼田玉宁，“必须让他们开口。”

“可是……”

“可以从那个黑人士兵身上入手。”牧浩洋插了一句，说道，“单独审讯，必要的时候可以恐吓他们。只要方法用对了，肯定有人招架不住。”

罗汉有点好奇的看了牧浩洋一眼，大概不相信一个参谋懂得怎么审讯战俘。

“当参谋前，我在吴建军将军的部队服役。”

“特种兵？”

牧浩洋笑了笑，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罗汉也笑了笑，似乎对牧浩洋更有好感了。

就算用对了办法，审讯战俘也需要很多时间。

陆雯没有闲着，带着几个没受伤的技术军官去处理空投下来的设备。牧浩洋搞不懂那些电子设备，既然罗汉派了警卫跟着陆雯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当跟屁虫了。利用这个机会，他从罗汉那里了解到了很多东西。

这场战斗，第43空降师打得并不顺利。

虽然在前两轮空降之后，第43空降师的九个伞兵营，以及炮兵营、防空营、后勤营与通信连都到达了前线，第44空降师增派的三个伞兵营也顺利到达，但是在第三轮空降之前严重缺乏重装备，部队的战斗伤亡非常大。最初两个小时，就有二百七十八名官兵阵亡，近四百人负伤，还不包括轻伤员。攻入定坪城区后，战斗更加激烈，伤亡数字也直线上升。导致伤亡惨重的不仅仅是缺乏重装备，还与官兵的素质有关。至少有一半的伤亡是由于官兵缺乏实战经验导致的。

这不能怪谁，因为对越自卫反击战结束后，中国军队有二十多年没打过仗了。

在第43空降师，基层官兵的平均年龄只有二十二岁，别说参与战争，连见识战争的机会都没有。

攻打定坪，基本上是在用官兵的鲜血与生命做垫脚石。

“虽然我们看不起韩国军队，但是我们必须承认，长期处于高压下的韩军比我们更能打仗。”罗汉猛吸一口烟，顺手丢掉烟头，又踩上去蹭了几下。“别的不说，韩军的训练强度就比我们高得多。正常情况下，我们一年能搞两次大规模演习就很不错了，而韩军每年至少要举行五次大规模演习。”

“演习不是实战。”

“但是最接近实战，也是和平时期唯一让军人熟悉战争的办法。”罗汉又掏出香烟，递了根给牧浩洋。“即便如此，我们在演习中，最在乎的不是军队能够获得多少经验，而是把训练伤亡控制在最低限度。你来自特种部队，恐怕不会相信。去年我们师只有五个名额，很多训练演习都不敢搞。”

牧浩洋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是不相信，而是非常相信。

进入特种部队之前，牧浩洋也在基层部队服役了两年，非常清楚部队里的情况。不管是什么原因，军队里有一项非常严格的指标，即训练伤亡率。这条指标，直接与军队指挥官的人事档案挂钩，搞得很多部队在组织训练的时候，都格外重视官兵的安全，不敢搞过于危险的训练科目。

对基层官兵来说，这是好事，毕竟没有任何人想在训练中负伤，更没有任何人想在训练中丢掉小命。在和平时期，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没有打仗的机会，也就不会对军人有过高的要求。

可是在战争中，训练上的问题就暴露了出来。

既然是军队，迟早会上战场。等到部队上了战场，再来解决训练上的问题，显然只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又抽了几口烟，罗汉才说道：“有的时候，我非常佩服美军。”

“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