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

“在与世隔绝的潜艇上，艇长最需要的就是自信。”

黄峙博点上烟，架起二郎腿，笑着对周渝生说道：“在你看来，我们有机会打赢这场战争吗？”

“毫无疑问，胜利必然属于我们。”

“这可不是凭自信就能得到的。”

“我靠的也不是自信。”

黄峙博笑了笑，让周渝生说下去。

“如果连家门口的战争都打不赢，如何御敌于国门之外，又如何保证祖国与家园不遭到入侵？”

“相信胜利没错，但是作为军人，更要重视获取胜利的手段。”

周渝生没有开口，因为这是黄峙博的话题。

“地面上，我有信心击败美韩联军。空中战场上，我们也在努力扭转不利局面。相对而言，最大的差距在海洋上。”黄峙博叹了口气，说道，“美国有十支航母战斗群，其中五支已经到达日本海。随着战局转变，将有更多的航母战斗群到来。我们能依靠的，只有几艘常规潜艇，至少在短期内，不要指望获得增援。我想知道，凭借几艘潜艇，你有信心打一场漂亮仗吗？”

“标准是什么？”

“在适当的时候，使美军航母战斗群丧失作战能力。”

“伏击航母？”

黄峙博笑了笑，没有多说。他是陆军上将，对海军的作战方式不大了解，也就不便发表意见。

“就凭几艘常规潜艇，伏击航母的难度非常大，或者说完全办不到。”

“所以只能伏击运输船只。”

周渝生叹了口气，他现在能对付的只有运输船只。

“那么，你认为伏击运输船只能够改变战局吗？”

“意义不是很大。”

“为什么？”

“不可否认，伏击运输船只，肯定会对联军的作战行动产生影响，等同于限制联军利用制海权，不等于掌握了制海权。严格说来，潜艇本身就是破坏制海权的兵器，而不是掌握制海权的兵器。要想改变海洋战场上的被动局面，我们不但要破坏敌人的制海权，还要争取掌握制海权。可惜的是，我们办不到。”周渝生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从战术上讲，我们开展破交战后，联军肯定会加强护航力量，甚至在航线上部署攻击核潜艇，对我军潜艇进行反伏击。因为战场范围非常有限，我们又无法开展无限制潜艇战，所以要不了多久，破交作战就会失去意义。当战损与战果变得不成比例，又无法及时获得补充，破交战迟早会以失败收场。”

“在你看来，如何才能化解这个难题？”

“海军办不到，必须多兵种联合作战。”

“怎么联合？”

周渝生思考了一会，说道：“短期内，确实有必要伏击运输船只，遏止联军在东线的推进速度，为地面部队入朝争取时间。只是伏击战开始后，必须调整战术，以打击美军的护航力量，特别是水下护航力量为主。如果能在海战中重创美军护航力量，让美军认识到，护航无法确保船队安全，即便我们不再攻击运输船只，美军也不敢把船只派往前线，达到破交作战的根本目的。”

黄峙博笑了笑，说道：“用常规潜艇伏击攻击核潜艇，而且很有可能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攻击核潜艇？”

“要是能调来核潜艇，自然再好不过。”

“我会帮你争取，但是不能保证，所以你得用手上的兵力做文章。”

周渝生点了点头，说道：“由我们选择战场，肯定有胜算，只是需要其他军兵种的密切配合，比如在伏击作战中，空军必须夺取制空权，至少得把敌人的反潜巡逻机赶走，解除我军潜艇的后顾之忧。”

“几个小时够吗？”

“关键时刻，四个小时就足够了。实在不行，两个小时也能确保大部分常规潜艇离开反潜巡逻机的搜索攻击区域。”

“没问题，我会帮你争取，而且有足够的保证。”

“此外，还需要准确及时的情报。”

“情报？”

“老徐跟我谈过，如果不能拿美军航母战斗群开刀，也得想办法干掉几艘美军的攻击核潜艇。只要伏击成功，哪怕只击沉了一艘攻击核潜艇，也能给联军造成巨大的心理负担，甚至迫使联军放弃海上运输线。”

“看来，老徐跟你说得很透彻了。”

“我的意见是，以伏击船队为诱饵，让美军攻击核潜艇进入我们选择的战场，在近海浅水海域与常规潜艇作战。”

“这样的话，就需要准确及时的情报。”

周渝生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听老徐说，一个月前，你的潜艇在阿拉伯海干了一票，收获还不小。”

“将军，这是……”

“怀疑我的涉密级别？”黄峙博笑了笑，说道，“我给李国强打了电话，二部会全力配合我们。”

“仅有二部的配合，远远不够。”

“是吗？”

“釜山海峡伏击战后，联军加强了釜山周围海域的反潜警戒，我们的潜艇甚至无法从朝鲜海峡进入日本海，也就无法在航线南端设伏。考虑到需要与空军联合作战，更应该把伏击地点选择在航线北端，也就是元山附近。”周渝生叹了口气，说道，“我给二部的李明阳处长打了电话，他们在那边没有谍报人员，才要求派遣特种部队深入敌后，监视进出元山港的运输船只。”

“特种部队到了吗？”

“刚到不久，晚上出发去江界。”

“一切顺利的话，什么时候能打响战斗？”

“得看联军的海上运输情况。因为损失了六艘快速运输船，联军正在加紧向元山运送作战物资，所以也就这两三天吧。”

黄峙博点了点头，说道：“这事你得抓紧，直接向我汇报。”

“这……”

“当然，也得向老徐汇报。”黄峙博笑了笑，说道，“如果连你在做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帮你协调其他作战力量呢？”

周渝生点头答应下来，没有多说什么。

黄峙博拍了拍沙发扶手，“我明天回沈阳，争取两天后把指挥中心搬过来。还有什么要求，现在就提出来。”

“黄司令，我要一个人。”

“谁？”

“两栖特种部队的牧浩洋上尉。”

“牧浩洋……他好像是少校了吧。”

“少校？”

黄峙博笑了笑，说道：“他是特种兵，要他干什么？”

“既然由特种部队提供第一手情报，我又不是特种兵，所以需要一名精通特种作战的助手。”周渝生也笑了笑，说道，“我认识的特种兵不多，跟牧浩洋少校有一面之缘，还算谈得来。”

“行，你去找他吧。”

“找他？”

“他在新义州，而且即将前往江界，所以你得抓紧时间。”

周渝生没多罗嗦，立即跟黄峙博告辞，赶往两栖特种部队的临时驻地。

见到周渝生，牧浩洋非常惊讶。注意到周渝生穿的是没有肩章的人民军军服，牧浩洋更加惊讶了。

因为志愿军刚刚成立，配套服饰还没发放，所以首批入朝的志愿军穿人民军军服。

为了与人民军区分开来，志愿军官兵没有佩带肩章与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