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连同整个2

连，迅速绕行到了已经正面布防的二营4连的身后。

在刚刚建起的机炮排阵地上，下了马的吴子健与王双龙并肩而立，手指着左中右的阵势讲解着

“我派人通知左右两翼的1连和3连，再各自向后退出两百米远布防——咱们这个所谓的口袋阵，根本没有地利可以倚仗，必须得把距离拉开了。等一会儿日本人攻上来，我让赵野郊他们先开炮，重机枪同时开火，小鬼子的队形一乱，说不定就缩回去了；如果他们坚持向前攻击，这三个连再随机应变打响。”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那门九二步兵炮的后面，机炮排排长赵野郊正在瞄准正前方、摇动校正炮身高度。

“卡车，小鬼子有卡车！”

惊呼声里，正前方的视野出现两辆日军九四式卡车，开足马力并排朝这里驰来。

“赵排长，先把他们的卡车打掉！”吴子健急促地喝道。

眯起眼睛瞄准的赵野郊未动声色，片刻之后才轻轻回应了一声

“好咧，看我的！”

奈良步兵大队派出的援兵坂本中队，很快得到了牛岛中队那两辆卡车的二次搭载，其中一辆卡车运送的是步兵，另一辆卡车则将坂本中队配属的炮小队和装备给拉来了——那是两门九十毫米口径的迫击炮。

在这两辆卡车抵达之前，牛岛中队长就已经决定了利用现有兵力实施追击；对此坂本中队长最初表示了质疑，因为在他看来，正在主动撤走的支那军明显比己方更人多势众。然而牛岛表现得很决绝，坂本只得作罢。虽然两人同为中队长中尉，也并且来自同一个步兵大队，可是上峰已经指定今天进行的这场战斗、牛岛中尉作为最高指挥官。

经过此前的几番恶战，牛岛手头残存的两个步兵小队建制勉强还在，坂本刚到的一个步兵小队要算是生力军；牛岛就让该步兵小队突击中路，由他亲自指挥；他自己的两个步兵小队则分列一左一右。就这样，将近百人的队伍，做成三路开始了追杀。

坂本中尉被留在了原地，继续等候他的中队主力的到来。从望远镜里，他看到三路追兵虽然在埋头紧追撵，但提早撤离的支那军已经将双方的距离拉得相当之大。坂本不由得气恼地摇起了头这明明是一场勉强得不能再勉强的追杀，真搞不懂牛岛君为什么一定要执意做出这样的愚蠢决策。

又过了一段时间，那两辆卡车终于跑回来了，坂本中队长发现自己的副队长选择了让炮小队先一步搭载汽车而至，这当然是明智的。

坂本这回不放卡车回去了，他甚至喝止了车上官兵纷纷下车的动作，然后亲自跳上一辆卡车的驾驶室，命令两车开足马力，向前追赶牛岛中尉指挥的队伍。

汽车轮子终究快，不一会就追上了。跑得气喘吁吁的牛岛回头看见卡车，犹如看到了救星——事实证明，靠步兵的两条腿，他们根本无望与几乎隔着一公里远、也在拼命奔跑的支那军接触得上！

两个日军中队长紧急商量了一下，决定由牛岛率领两辆卡车、分别搭载来自两个中队的士兵共四十余人，以及四挺轻机关枪，全速追上敌军，向其队尾实施攻击，迫使对方停下脚步应战。战斗接触一旦展开，落在后面的坂本中尉炮小队便远距离开火，打击支那军纵深，破坏其逃遁队形与路线。为坂本中尉指挥的徒步兵力以及更多援兵的到来争取时间。

就这样，坂本中队的炮小队被卸下了车，重新装满了步兵的两辆卡车呜呜叫着，狂追而去。

驾驶室里的牛岛中尉，努力着颠簸，费劲地举着手中的望远镜向前搜索。几分钟后，两辆并排奔驰的卡车已经驶出了近千米，但是让牛岛惊疑不止的是，他的视野全然没有了逃跑的八路

军身影！

在这片无遮无挡的荒原上，怎么可能做到一下子让几百人消失殆尽？

卡车仍在不管一切地往前冲，蓦地，日军中队长的肉眼透过前挡风玻璃发现了异常，等他急忙举起望远镜，赫然发现前方大约五六百米处排列着一处炮兵阵地。

一门九二步兵炮正阴险地蹲在当中，周围是一群穿着灰布军装的八路军——毋庸置疑，那短粗壮的炮就是刚才自己的炮小队被掠走的那门！牛岛中尉甚至看到了炮位后面驻留的一辆马车，应该就是炮小队拉载炮弹的马车。

现在，九二步兵炮的炮口已经对着自己的卡车了！

“停车！”

牛岛惶急地嘶吼了一声，吓了一跳的汽车兵下意识地出脚猛踩刹车，这辆卡车瞬间急停在了荒原之上。

与之隔着二十几米远平行行驶的另一辆卡车猝不及防，又向前开动了一一小段距离，才刹车停下。

不再感到颠簸的牛岛，可以更好地利用手中的望远镜瞭望，于是他进一步看清了在那炮兵阵地的前沿，竟然还匍匐卧倒着大批的支那军官兵。

日军中队长在这一刻明白了这伙八路停止了逃跑，重新建立了阻击线。

明白这一点的牛岛中尉非但不惊，反倒产生了一丝慰藉支那军终于停下了逃跑的脚步，而且自己一门心思要夺回来的九二步炮也在不远的前方。天意如此啊，要给自己一个扳平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猛地推开了自己这一侧的驾驶室车门，跳下车朝车厢顶大喊

“全体下车，准备攻击！”

可是，就在他话音刚刚落尽的瞬间，远处响起了一声沉闷的炮响，还未等牛岛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一颗炮弹便呼啸而至，不偏不倚击中了他身边卡车的发动机盖子。

“轰！”

炮弹巨大的冲击力连同爆炸力，先是将这辆满载着日本兵的九四式卡车向后撞开数米远，随即炸烂了整个卡车的前半部。

已经站在地上的日军中队长，被强烈的爆炸气流掀上了天，身体飞到半空的他，在失去知觉之前，还有幸看到他的部下们同样飞上半空的一幕。

对面射出这发炮弹的，正是亲手操炮的八路军徐旅支队机炮排排长赵野郊。

国军炮兵出身的赵野郊，摆弄过包括德式三七战防炮等火炮型号，对于手头这门日本人造的九二式步兵炮也不算陌生。

紧急架设的炮兵阵地上，支队长吴子健亲自坐镇，足见其对机炮排的倚重。刚才，小鬼子的那两辆卡车由远及近之际，支队长毫不犹豫地下令打掉。赵野郊则临危受命，毫不慌乱，摇低炮口高度，捕捉目标。

他本来准备给卡车再放近些、一举

开炮端掉，没料到的是两辆卡车竟然一先一后地停了下来。

静止的目标当然要比移动的更好打，机炮排排长从容瞄住左边的那辆卡车，开炮了。

随着卡车被被威力强劲的榴弹炸上天，八路军简陋的设伏阵地上响起了一片欢呼。

支队长吴子健尚能忍住激动，喝完一声彩，便用望远镜急急去寻第二辆日军卡车的位置。

“赵排长，趁热打铁，把小鬼子的那辆汽车也干了！”

赵野郊打完首炮即命中，信心顿时更足了。像九二步兵炮这样的直瞄直射炮，精确度要比迫击炮类的曲射炮强出许多，更何况目标卡车还就在前方肉眼可及的距离内。以他这个受过德国教官操训的老炮兵而言，完成打击难度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