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那端的旅团长终于做出了回应：确信有这个必要？牛岛中队上报最新战况了吗？

牛岛中队从序列上隶属于奈良步兵大队，后者由奈良少佐指挥，驻防在文城东郊与小榆树山西麓之间，是萩原旅团在本地唯一一支机动兵力。但是被从中抽调出来的牛岛中队参与执行的是“风计划”，因而整个牛岛中队眼下临时由文城特务机关长小岛正雄大佐全权节制调遣。

只是，今天突发的战况有扩大的趋势，单凭牛岛中队的力量似乎已力不从心。这也正是小岛机关长向旅团长少将请求增援的本意。

得到了小岛正雄的明确答复之后，萩原旅团长在电话里最终同意，表示立即通知奈良少佐，命其速与牛岛部队取得联络，酌情派

出麾下兵力驰援。

放下电话的小岛暗暗舒了一口气，同时亲自通过步话机与牛岛中尉进行了对话。

在步话机的听筒里，远在文城市中心的小岛正雄，却并未听到对方步话机里传出激烈交火声音，感到奇怪的特务机关长询问之下，才得知彼处的战场刚刚发生了惊人的逆转：牛岛中队的重武器已经徒步赶到，但此后的炮兵阵地遭到

支那军猛烈攻击，阵地失守，一门九二步兵炮及炮弹辎重落入敌手。牛岛中尉正试图紧急调动追赶支那军骑兵的中队主力回归，以图再战。

小岛机关长听到这里，一股火气直冲脑顶——真没想到，局面突然糟糕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心思再斥骂那个饭桶中队长，手握着步话机话筒高声咆哮道：

“务必拖住后撤的支那军，奈良步兵大队正在派出援兵支援——放走了这股顽敌，你牛岛将被军法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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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了一个大圈子后疾奔回来的这一小股骑兵，正是由骑兵1连连长带领的队伍，他们历尽惊险，最终甩开了日军步兵以及一辆卡车的追杀，成功地逃脱。

骑1连连长喘着粗气向支队长吴子健做了报告：日本人的步兵被他们且战且退、甩在了几里开外的地方，后来出现的一辆架着机关枪的卡车对他们威胁很大，但危急之际，应该是骑兵们的乱枪还击射中了卡车的轮胎，导致后者速度骤减，现在仍在缓慢爬行。

吴子健颇为激动，若不是也骑在马背上，他几乎想给自己的骑兵连长来一个拥抱——今天他匆匆带出来的规模为一个排的骑兵，是当初还没有成立骑兵营之前、徐旅二营骑兵连的老班底，由被俘投诚的伪蒙军骑兵团官兵训练，经历过几场生死恶战的。今天关键时刻，再度显示出了英雄本色。

“好样的！还是由你们骑兵来断后，”徐旅支队长下达了新命令：“小鬼子如果追上来，你们还是即刻游动到敌人的侧翼进行袭扰阻击。”

“支队长，”骑兵1连连长此时终于注意到了己方正在摆布后撤的那门九二步兵炮和两辆马车，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这是把日本人的炮给缴过来了？！”

吴子健得意地哈哈大笑：“这头功还得记给你们骑兵——你们刚才把小鬼子的主力吸引走了，让他们的炮兵阵地没有了护卫，结果被老子一个反击给拿下来了。”

骑1连连长未免听得有些咋舌，这也太快了吧——最多也就半小时不到的间隔，眼睛一眨，日本人的炮变成了自己家的炮！再观察遥远的正对面，小鬼子簇拥着没被抢走的另一门炮，兀自呆呆地戳在那里，进退维谷，不知所措。

“他们没炮弹了，”骑在马上与骑1连连长并排而立的徐旅支队长，仍然用得意洋洋的语气解释着：“炮弹也都被我们一口气夺了过来，小鬼子就保住一门光杆炮，有心轰我们也做不到了。”

“支队长，既然鬼子的炮兵这么不禁打，趁着他们的步兵和卡车还没赶回来，不如我带骑兵杀过去，把那门炮也夺下来！”

吴子健先是用欣赏和赞许的眼光扫了一眼自己的骑兵连长，为对方的勇气暗叫了一声好，但同时却摆摆手否决了这一建议：“时机已经错过了，现在再扑过去太过冒险。九二步炮虽然是好东西，但你们这些骑兵也是全支队的宝贝，我不会用拿你们的命去换大炮……”

八路军的撤退缓慢而坚定地进行着。有了刚刚缴获而来的两辆马车，他们得以将重伤号搬到其中一辆车上，而将炮弹箱集中到另一辆车上。从而使得行进速度比原来快了许多。

吴子健等支队部的人马，与骑

1连连长手下的十几骑骑兵组成了断后的阵势，边撤边密切注意着日军方面的动静。终于，他们看到了急匆匆奔回来的一支日军步兵队伍，抬在队伍中的那挺九二式重机枪格外醒目。没过多久，那辆卡车也与看守九二步炮的部队会合了。

“支队长，我有点担心刚才往南边去的骑兵队伍了，这么久了不见他们的影子。”

“我的李参谋判断，他们如果意识到危险，有可能顺势往梨花浦的骑兵营营地的方向撤，所以，被困住的可能性不大。”

“但愿吧……”

“我估计，鬼子指挥官就是在等待追杀你们两股骑兵的部队撤回，一旦他手头重新有了兵力，很快就会接着发动对我们的追击。”说这番话的时候，吴子健又一次举起了手里的望远镜，对准了大约三里开外正在重新集结的日军。望远镜的视界里，那个挎着指挥刀的日军中尉，刚刚跳进了卡车的驾驶室。

八路军支队长分析得没错，此刻坐进卡车驾驶室里的牛岛中尉，已经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刚才，终于气喘吁吁奔回来的第一步兵小队，由于未能实现对八路军这一侧骑兵的围歼，小队长遭到了牛岛劈头盖脸的训斥。

但狂怒之下的日军中队长并未失去理智，他心里非常清楚，眼下最紧要的是务求歼灭一部分八路、夺回那门九二步兵炮及其炮弹辎重。

很快，协助第一步兵小队追杀任务的那辆卡车也开回来了，牛岛也就弄清楚了卡车刚才陷入缓步行进的原因：在与八路军骑兵的对射当中，卡车的右前轮胎被子丨弹丨击中爆胎，及至更换了备用轮胎后，八路军骑兵已然逃远。

牛岛中尉迅速评估了手头的回归兵力，一个步兵小队加一辆卡车，还不足以歼灭正面逃跑之敌，不过却可以先追杀过去拖住对方，为己方后续兵力的赶到争取时间。

没有了炮弹，炮兵显然用不上了，日军中队长吩咐炮小队的人原地留守，看护唯一的一门九二步炮。然后，他将步兵小队一分为三：一部留在炮小队的身边实施护卫；一部携带九二重机枪登上卡车，迅速追击正面之敌。最后一部徒步出发，沿卡车后尘追击。

卡车呜呜地开动了，副驾驶

位置上的牛岛中尉，死死盯着渐渐迫近的八路军队伍。他注意到对方仍然以二十几骑骑兵摆在尾部，担任警戒和断后。

看看距离那伙骑兵还剩差不多五百米时，牛岛吩咐卡车停车，车厢上的步兵全数下车，摆开散兵线实施攻击，包括那挺九二重机枪。

“不要追得太近，咬住支那军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