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闯入者使用的*的确认，无疑是至关重要的：这意味着今晚闯入小榆树山军事禁区的支那人，不仅有军方背景，而且很有可能与袭击城火车站的反日组织深度勾结、甚至不排除系出一门！

这个结论的得出，也霎那间令小岛正雄冒出了冷汗——自己和旅团长少将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那是活跃于城的反日组织（几可断定为蓝衣社），很有可能已经察觉到了“风计划”的实施，正在暗进行缜密的追踪侦查。

带着这样的忐忑心情，日军特务机关长命令将那具闯入者的尸体，近运往麻生副联队长在小榆树山内的指挥部。

死者虽然身着百姓便装，但身体几处明显的军人特征却暴露无遗：额头发际有佩戴军帽的齐整勒痕，找到的残存的右手，其食指肚有扣动枪机形成的硬茧。

再联想起袭击城火车站的一名反日分子、同样是在受重伤后拉响*自尽，小岛正雄内心越发有了底数。

他连夜带人返回了城，向正在焦急翘首以盼的旅团长少将，去通报一个可怕的事实。

特务连长赵木头爬的那道山梁，距离刚才张班长的侦察小队突入的方位，大约隔着两三里之遥。因此，无论是最初日本人的步枪开火、还是接下来特务连弟兄们的伯格曼*还击，枪声均清晰地传到了山梁之。

赵木头第一时间判断是自己的一个侦察小队暴露给日本人了。很快，从山梁下面的日军营地里，响起了巨大刺耳的警报声，而随着警报声的轰鸣，那座原来还有不少灯火的营地，竟然逐渐暗了下来，以至于特务连长再怎么调整望远镜的焦距、也无法再看清营地的轮廓——它彻底地融入了暗夜之。

“连长，咋办？”身边一个特务连士兵惶急地说：“小鬼子这下有防备了，咱们的侦察全泡汤了！”

“长官，快跑吧，”说话的是那个采药出身的本地向导：“日本人要是从煤窑那边追出来，用不了多久会把咱们这道梁给围住了，到时候想跑都来不及了！”

特务连长被左右搞得心烦意乱：这么草草收兵，实在是太不甘心了！山梁的下面、昔日的宋家沟煤矿旧址，摆着小日本的一个大营地，虽然夜晚看不清楚具体情况，可它说不定正是漂亮的军统女少校苦苦又神秘追踪的目标。

一时间，赵木头不由得在心底开始诅咒张班长带领的那个侦察小队，不清楚这个丘八因为什么如此之快暴露了目标！

然而，当他最终无计可施、无可奈何地带人原路爬下了山、跌跌撞撞摸到后援地点时，他对刚才贸然发出的诅咒顿时悔恨自责不已，阵亡的张班长连尸首都扔在了日本人那边，这让特务连长痛彻肺腑。

另外一个沿山梁向西搜索的侦察小队，很快也撤回来了；在那之前，他们并没有什么重大发现。

怎么办？是此偃旗息鼓、厚着脸皮回大榆树山交差，还是继续冒险留下来、寻找新的机会？

向导们几乎一致要求赶紧逃命，他们在本地都有家小，一旦被日本人捉住，不是搭自己一条命的事情。而多数特务连士兵则坚持主张继续侦查——纵然只是为了殉国的兄弟——这么灰头土脸地回到团部复命，绝非一向铁血传统的特务连风骨！

赵木头陷入了左右为难之。

直到过了晚饭时分，西条联队的第一步兵大队，才终于攻入了西坪村内。

指挥作战的联队长西条大佐始终感到很气闷，这场午后便实施的作战，从最开始显出了不顺畅。八路军的防御阵地，两挺重机枪一直在神出鬼没地扫射。望远镜里，西条重平数次捕捉到了重机枪被几个人抬着疾速转移的场面；然而当炮队的九二步炮以及为数不少的迫击炮、掷弹筒开始循踪打击的时候，又往往差了那么几步！

日军的联队长哪里会知道、在对面亲自指挥这两挺马克沁重机枪的八路军支队长，从前没少目睹和感受过日军炮火定点清除国军重机枪的厉害，所以早在西坪村内为马克沁准备了多达几十处的工事，而且由于重机枪射程长，许多工事甚至不在村西的前沿阵地，而是位于村内视野较高的地方。

这几乎让西条重平产生出“活见鬼”的感觉。那两挺重机枪绝不恋战，每到一个新工事最多开火半分钟，便立即转移。曾经有几次，炮弹和掷弹筒的*几乎已经将其打哑了，可是没过多长时间，马克沁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继续哒哒哒地射个不停。

西坪村外是平坦的旷野，西条联队的步兵们从本阵出动、向西坪村狭长的防线徒步进攻的时候，几乎要冲过一片一里多远的开阔地势，在这样无遮无挡的旷野冲锋，对面守军拥有的重机关枪便格外具备了“死神收割机”的特性（作者注：第一次世界大战首度亮相的马克沁重机枪，以其重大的杀伤力被赋予了“死神收割机”的称谓）。

刚刚从晋西南凶险的山地战场铩羽而归的西条联队，为了参与此次第一军司令部部署的九路合围作战而不得不再度披挂、匆匆阵，为此将死伤严重的三个步兵大队被迫临时压缩成了两个，所以无论是联队长西条大佐还是第一大队的大队长高木少佐，作战的欲望和斗志都不是很强烈。当八路军阵地的重机枪对冲锋的士兵构成了威胁之时，两个指挥官均作出了暂时收缩、避其锋芒的决定。

指挥官们将希望寄托在了炮火打击。

但是接下来，更加出乎意料的情况相继发生了——

战斗进行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阵营的后方猛然出现了动荡：一股八路军骑兵以旋风般的速度突入到了卡车队的附近，用投掷*的方式试图摧毁众多的卡车。在遭到顽强抵抗之后，又迅速撤离。

西条联队长亲自赶到后队救援，据目击的官兵讲，这股八路军的骑兵不到百骑，骑术相当娴熟，投弹动作完全是在疾驰的马背完成的，将近半数的*准确扔到了卡车车身及其附近位置，至少造成了五辆卡车的局部或完全损毁。

气得暴跳如雷的西条重平，正在考虑是否组织一到两个小队乘汽车追赶这股胆大妄为的支那骑兵；突然，己方阵营的侧翼枪声大作，南面大约两里开外的一片小树林里，密密麻麻地冲出了一大片步兵，几挺摆在前列的轻机关枪已经将弹雨泼进了己方阵营！

西条联队从一开始到达西坪村外围摆出的是一付进攻架势，队伍和重火力的重心一律倾向西坪村的前沿。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八路军竟然会有力量从防御阵地之外的侧翼甚至后路突然杀出。

“大佐，支那军来势凶猛，请求马调转前沿的火力！”

高木大队位于侧翼的一个小队长，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其实不用他喊，西条重平已经从望远镜里看清了攻击自己侧翼的支那军数量，那绝对不下三四百人之众！他们冲锋的队形保持得非常好，动作也很老练，显示出极不一般的战术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