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盯着地图，晋军副旅长脸的血色顿现苍白，禁不住怔呵呵地咧了咧嘴，然后才紧张地嘀咕了一句：“这不是倒霉催的吗！央军和八路军惹完了祸、倒要连累我们一起挨日本人的打？”

“不能不防啊，”晋军旅长咬牙切齿地回应道：“秦忠孝他们、还有八路军出够了风头，然后往深山里一躲，日本人想找到他们都难！至于八十四师驻防的沁源县，也离同蒲路差不多有百里之遥。我们这里不一样了，四十几里的路程，日本人如果真从同蒲路发兵过来，平泉县城还守得住吗？”

独12旅下面的两个团，之前先后因怯战而弃守了丰店县城和同蒲路重镇城，当时他们仅仅与日军做了有限度的正面交火，随即便是一路奔逃。以这样的士气和战斗力，想守住现在的平泉县城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旅座，如果守不住，咱们应该往哪个方向撤？要不要也进关门山？”

郑源转着眼珠，瞄了几眼地图的关门山位置，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在这青黄不接的季节，两千人的队伍如果真的拉进了关门山，会不会此困死在里面？！何况都说一山不容二虎，眼下的关门山除了坐地户黑石崖匪帮之外，八路军已经渗透了进去，假如独12旅再插一杠，恐怕不用日军来围剿，国人自己会自相残杀个片甲不留！

见自己的旅座未作回答，副旅长又试探性地问：阎司令长官部有没有指示给我们一条退路？哪怕是同意我们退往晋西南的山区、前去与晋军主力会合也是好的，总强于在这里孤悬敌后、危机四伏。

心情烦躁的晋军少将旅长，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发作起来，他拍了一下桌子的地图，瞪着自己的副手嚷道：“你脖子顶的是猪的脑袋吗？还前往晋西南与主力会合！你不知道往晋西南需要跨过同蒲路吗？我们这两千多人马只要往铁路公路附近一靠，日本人的大炮、战车甚至飞机，还不把我们撕个粉碎？别妄想那些没用的了，告诉田明达，他的570团要严守县城西郊，日军一旦大举来攻，他们团至少要给我抵挡一个小时，确保旅部和主力向东面撤退！”

怯战的晋军少将一门心思地想着撤退的时候，大榆树山里的央军校则开始谋划着进攻——当然，是小规模摸袭性质的进攻，目标则是小榆树山。

一直坐镇391团团部的军统女少校，亲自参与了摸袭行动的相关部署。为防止半途而废，王穗花甚至决定在行动有结果之前、死钉在大榆树山里，暂时不回城。

秦忠孝依然是以特务连官兵为基础，组成了四支侦察小队，每支小队五个人，人人携带伯格曼*和毛瑟*各一支。行动开始后，四支侦察小队将首先趁夜色从目前没有日军部署的小榆树山东北方向、潜入山，然后朝着日军重兵布防的山内大路一带搜索前进。

在此之前，391团已经秘密罗了四名向导，他们或是小榆树山里的原住山民，或是常年进出小榆树山狩猎、采山货的人，对整座山的内部地形，有着一定的认知。这四名向导，依次配属给四支侦查小队。

由于军统女少校暂时不返城，与她同来的特务连长赵木头趁机强烈要求参加此次摸袭侦察行动。秦忠孝与王穗花沟通商量之后，决定给他这个机会。这让好久没有带兵打仗的特务连长欣喜若狂。

但是他的一男一女两个司，却都同时出言警告他：此次行动以侦察为主，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动手惊扰日军。

“我要的是，你们能够把小榆树山里面日本人的秘密摸清楚！至于接下来是否发动攻击、怎样发动攻击，那都要等到情况明朗之后。”

当着央军校的面，军统女少校严肃认真地嘱咐着赵木头，唯恐这个在城地下憋了许久的特务连长跑到小榆树山里去大开杀戒、打草惊蛇。

喜不自禁的赵木头，嬉皮笑脸地满口答应。然而，看着跃跃欲试的这个瘦高挑家伙，王穗花私下里还是暗暗捏了一把汗。

考虑到军统女少校要在这里坐镇一段时日，秦忠孝特意为她安排了一户靠近团部且较为舒适的民房。私下里，参谋长张宏偷偷问过特务连长有关王穗花日常起居的讲究，赵木头则搔搔头、吭吭哧哧地说好像没什么讲究。气得张宏骂了他一句“真是块木头”。最终，参谋长从小寨的农户里临时雇佣了一名干净利落的年村妇，作为王穗花的临时女仆。

但军统女少校本人真的没有很挑剔在这大山农家里的饮食起居，她的心思全放在了此次391团特务连对小榆树山的武力侦察；在部署完了武力侦察的行动之后，她已经着手考虑一旦侦察小队发现了有价值的线索，次后将对小榆树山发起攻击的方案。

对此，央军校毫不隐瞒地表达了他的观点：仅凭391团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单独实施进攻——不要说小榆树山内肯定有鬼子的重兵，单横亘在大、小榆树山之间的丰店县城而言，是一个绕不开的障碍：县城内的日伪军俨然已经与小榆树山互成倚角之势，你攻击任何一方，另一方都不会坐视不理。

“秦团座说来说去的意思，无非是还要拉着八路军一起干呗？”王穗花淡淡地评论了一句。

不料，秦忠孝更是语出惊人：“仅仅拉着八路军还不够，他们那个所谓的徐旅关门山派遣支队，名头变大了，兵力却不见得增长多少；我的意思，届时要请王少校以及军统山西站出面协调第二战区长官部，再派遣几支附近的友军，联合作战！”

军统女少校禁不住皱起了好看的眉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说道：“你倒是对联合作战了瘾了！还想着再被战区长官部嘉奖你几回呗？我不过是准备让你出兵打一座山头，要不要非把场面搞得这么大？！”

眼见对方产生了误会，秦忠孝急忙摆手解释，称绝非是自己好大喜功，但凡能凭391团一家办得成的事，万不敢惊动军统山西站乃至二战区长官部。

“王少校，请恕我直言，军统山西站如此看重小榆树山，尽管你不便告知我原因，但是连赵木头那样的层军官，也猜得出这其大有名堂；”秦忠孝将王穗花引到军事沙盘旁继续侃侃而谈：“军统如此看重的地方，日本人又岂能不派重兵守护？我斗胆断言，一旦小榆树山一带开启大规模战端，附近四面八方的鬼子定当蜂拥而至。如果我方用于攻击的兵力不足，恐怕不仅难以达到王少校预期的战术目的，搞不好还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听到央军校的最后一句喻，王穗花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仔细想一想，又觉得这家伙说得不无道理：“那好，我姑且听一听，你打算要求二战区长官部为你怎样调兵遣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