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军尉听吴子健这么一说，登时放了心，坐下来继续解释：391团直辖的炮连如今都换成了平射炮，另外一门缴获日军的迫击炮和五枝掷弹筒、计划配属给一营二营的全部六个连队；秦团座知道八路军徐旅二营有迫击炮和掷弹筒，于是准备将自己手头的那门迫击炮送给八路军，用来交换一枝掷弹筒，从而实现391团六个主力连每连一枝掷弹筒的统一配备。

小炮换大炮，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吴子健、李天林二人这一下都开怀地笑了起来，不住嘴地称赞秦校够朋友。

“你们只有一门迫击炮、怎么炮弹倒有三十多发？”八路军的5连长一边笑，一边问央军的6连长。

“我团的迫击炮连原来一共有六门炮，忻口会战后一路打下来，炮都损毁和丢失了，炮弹却一直背着行军。次在丰店缴获了日军的一门迫击炮，咱们的炮弹一样可以装进去用。”

李天林兴奋地一拍桌子：“没错！二营有个炮兵班，班长赵野郊以前是央军十四军的炮兵。他给咱们讲过，国和日本现役的迫击炮都是仿造的法国货，但是咱们的兵工厂留了个心眼儿，把炮口造得日本人粗了一圈，炮弹也他们的大一号，这样他们如果捡了咱们的炮弹，塞不到自己的炮口里去，反过来，咱们却可以把他们的炮弹拿过来直接用。”

这个理论央军的联络官也是头一次了解，听着听着眼珠亮了起来，禁不住也拍案叫绝。双方谈得越来越入巷了。

吴子健喊来通讯员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地图——骑兵连长夏连山刚刚从平泉县晋军独12旅那里搞来的、一张例尺很高的山西省境军事地图——从图观察，如果将同蒲铁路的灵石县、城，与关门山脚下的八路军根据地之一的河口村作业连线，会得出一个三角形构图，河口村是这个三角形的顶角。

灵石县距离北面的城约四十多里，距离南面的韩信岭镇不足三十里。情报显示，灵石以南包括韩信岭在内的诸多铁道线县镇，眼下仅仅分别留守着日军濑名师团的小股部队，通常是一到两个步兵小队。朱星云尉介绍说，秦忠孝团座认定据守韩信岭镇的日军一个步兵小队只求自卫，根本无力北支援灵石；因此，391团针对灵石县的佯攻一旦展开，不足两个小队的守敌势必要向北面的城日军求救：围城打援，打的是来自城的援军。

“能肯定敌人的大批援军不会从南面赶过来吗？那个方向可是有日军濑名师团的主力。”吴子健审慎地盯着地图发问。

“这个可以肯定。韩信岭再向南足足五十里才是铁道线的下一站霍县，守备那里的日军也没有超过两个步兵小队，算他们敢于分一部分兵力扑过来，也不过区区几十人而已，相信贵军完全有能力阻挡之。”

李天林眉毛一跳，看着391团的联络官说道：“这么说，你们秦团座要求八路军保障其侧背安全，指的是韩信岭方向喽？”

“正是！”朱星云朝对方竖起了拇指：“贵军出动的第一要务，便是监视韩信岭方向，假如从那边有敌军杀来，务必将其阻挡于灵石县以南；第二要务，才是在鄙军撤离的时候，掩护断后。”

“央军胃口倒底是大呀，围城打援的大戏，他秦忠孝一个人都包了！我们徐旅二营只是配合着跑跑龙套。”吴子健淡淡地评价着。

朱星云则从八路军副营长的语气里听出了明显的不悦成分，急忙解释：绝对没有轻视友军的意思，391团因为刚刚建起了重炮连和重机枪连，在火力配置方面更适合与日军硬碰硬。

5连长同样颇有些不服气地想要争辩什么，却被吴子健用眼神制止了：人穷志短，还没从日伪军夜袭之战完全恢复元气的徐旅二营，此时的确不适宜与日军主力正面交锋。秦忠孝邀请他们警戒侧翼以及断后，考虑得不可谓不周到。

潜入城的敌工队队长肖俊平传回来的情报表明，城驻扎着濑名师团萩原旅团的旅团部，以及该旅团下辖的大冢联队的联队部；兵力方面，有一个河北调来的独立步兵大队负责包括火车站在内的城城防，而在城外东郊，则驻扎着大冢联队的奈良步兵大队，作为机动。

“秦团座的意思，是用两个连的步兵外加炮火，猛烈佯攻灵石并爆破同蒲铁路线；如此一来，城日军有可能派兵搭乘火车驰援，届时，我团将集山炮火力轰击火车，再用四个连争取围而歼之；随即快速撤离至河口村，由这里转回大榆树山。”朱星云手指着军事地图面的几个点，侃侃而谈。

八路军副营长为央军校的这个作战计划暗暗叫好，同时又不无遗憾地暗暗感慨：可惜不是徐旅二营执行这个主动出击的计划！

391团的联络官最后也表明，该作战计划最冒险之处，便是离开铁路线之后的撤退行动：从灵石一带至河口村均为平原，倘若日军派出重兵追击掩杀，携带着大炮步行的391团，恐怕会有不测。这时必须仰仗八路军徐旅二营全力侧击敌军追兵，确保391团脱离战场。

吴子健与李天林对视了一眼，此刻两个人都敏感地意识到，如果日军派大军实施追击，那么原本只负责警戒友军侧翼的简单行动，实实在在地变成了参战——毫无疑问，日军一旦追不到391团，无疑会将报复的枪口指向担任阻击的八路军，甚至再一次将战火燃向河口村也未可知——倘若教导员刘树在，绝对不会同意参与央军的这个作战计划的。

但吴子健同意了：央军果敢出击，这个场面，八路军一定要帮着撑。

“丰店县城里面的日军，到时候会不会有所行动？这一点你们考虑过没有？”确定了大局之后，李天林突然冒出一句。由于391团的归途势必要经过丰店外围，八路军的连长有些担心。

“团座考虑到了，”朱星云回答：“我团拟于夜间离开大榆树山、向河口村集结，丰店县城里的鬼子对此觉察不到；同蒲铁路线的战斗打响后，丰店日军有可能会接到城日军的通报，但由于他们猜不到是391团的行为，所以出城在我团归途实施拦截的可能性极小；为防意外，团座另外安排了第三营的两个连，在我团出击主力返回之际，预先埋伏在丰店县东门和北门之外，一旦县城里的日军有出动迹象，即刻发起对两座城门的攻击行动，迫使敌军龟缩城内，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来，轮到了李天林朝对方竖起了拇指：央军校布的这个局，堪称，滴水不漏。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有好戏看了！

送走了央军391团的联络官，吴子健迅速召开了作战会议，为此，他特意将还在十几里开外的西坪村的诸多连排长调到了河口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