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穗花一边走，一边躲避着李彦的围追堵截：“没说什么，这家伙死硬得很，我问他番号、姓名，他一概胡说。我还问他们驻扎在丰店的主力开拔到哪里去了，他也一概说不知道。”

“那他笑什么？笑你吗？你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了吗？你为什么要捏死他？”

“他死有余辜。他告诉我，在君陵城，他曾经**过多少国女人，在丰店，他又**过多少个。有的在完事后还被他拿刀捅死了。”王穗花说这些话时候的语气很平静。

李彦忽然在王穗花身前停住了脚步，并张开手拦住对方：“他是不是也羞辱你了？他看你是个女人，还是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所以笑着拿话来羞辱你、如说他也想**你之类的，所以你火了，把他杀了。”

军统女少校依然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男下属：“你真想知道？日本人都是畜牲，你真想听这个混蛋少尉刚才对我说的话？”

李彦有些不知所措了，王穗花趁机拨开了他拦阻自己的手臂，继续走开。留下男下属一个人，在夜色漆黑的县政府院落里傻呵呵地呆立着。

秦忠孝走了过来，身边跟着提着马灯的卫兵，央军校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一幕回过神，他以前倒是听特务连长赵木头亲口描述过王穗花的身手，但那也不过是出手敏捷罢了；而今天，秦忠孝却在一间逼仄的屋子里，领略了这个女特务的心狠手辣。

央军校戎马十载，这还是平生第一次目睹女人杀人，杀死的还是一个日本军官。不懂日语的他，和李彦一样很好这一男一女究竟做了什么内容的对话，又究竟是什么语言激起了这女人的杀机。

面对秦忠孝的盘问，李彦支吾了几句，随即故作神秘地向对方低语道：“我们是军统的人，又是在执行机密任务，少校今天在这个鬼子少尉面前露了相，留着他的性命恐有后患，所以出手除掉了他。”

秦忠孝怔了怔，继续不解地问到：“如果怕留活口，王少校只需吩咐一声，交给我的人毙了他是了，何必劳她亲自动手？”

“呃，”李彦犹疑一下：“你知道，军统的行事风格很严谨，既然露了相，得亲手除掉对方才感到稳妥放心，交给旁人处理，唯恐有所疏漏。”

“好家伙，王少校的手劲可不小，我看那鬼子少尉脖子粗得跟猪一样，在她手里却划根火柴的工夫捏碎了。”秦忠孝的语调颇含敬畏。

李彦的咽喉却蓦地感到有些发紧，寒风不禁打了个冷战——军统尉想起了在太原时、因自己未能按时报到归队而被女司卡住喉咙教训的旧事。

这小娘们，真他妈狠，谈笑间，一条人命灰飞烟灭：蛇蝎美女，名不虚传啊。

丰店彻底失守的消息一传到濑名师团部，师团长濑名正树咬着牙从自己亲自指挥的南下大军里抽调了两个队，坐小火车急赴城。说是咬着牙，一点也不为过——眼下坐镇在南同蒲路的霍县，濑名将刚刚部署完毕接下来的攻势，加藤旅团的两个大队，已经夹着铁道线，向下一站洪洞县进发。情报显示支那的央军后撤得相当快，如不出意外，兵力空虚的洪洞县指日可破；而洪洞再向南五十里，是支那人的第二战区司令部大本营所在地临汾了。

临汾，应该会有场恶战。可是在这场恶战即将到来之际，他们的后院却起火了，真是越担心会发生什么、越偏偏发生什么，濑名将痛苦地嘀咕着。他不得不立即派一枝部队赶回去，不是为了丰店县城，而是为了确保小榆树山里的宋家沟慰安妇密营。

濑名将下令，运载两个队步兵的小火车，抵达城车站后不停留，直接绕城驶入同蒲路的支线进入小榆树山，步兵们在山里的宋家沟小站下车，然后立刻前出到靠近丰店的山口布防，绝对不允许支那军夺占山口乃至进攻宋家沟。

他特意致电给留守城的萩原旅团的参谋长，要他在运兵的小火车抵达城车站时，亲自登车指挥，带领那两个队的步兵同赴宋家沟；并且，注意对宋家沟小站的严格戒严，两个队的官兵下车后不得在车站附近逗留，更不准接近车站后面的慰安妇营地。

大冢联队的副联队长带着从丰店撤出来的残部，跑到了百里之外的君陵，他们报告说，夺占县城的支那军有千人，属于央军391团——也算是老对手了。另外，大冢联队福田大队提早布防到小榆树山东山口的那个队，其官兵报告城的旅团部，称在丰店城外遭遇支那军八路军一部的袭击，损失惨重。

想不到，在他们自认为固若金汤的“三点一线”的防区内，竟然潜伏有支那军如此之多的彪悍人马。“三点一线”的重心宋家沟小站，堪称危机四伏。

而自己带领的师团主力，也正面临着克期南下、打通同蒲路的重任，真是顾此难顾彼啊。现在，除了派少量兵力急赴小榆树山东山口固防，只能指望远在正太路的萩原晃了，唯有其交接完毕慰安妇的军列，才可星夜回师，夺回丰店这个宋家沟的后大门。

“立即再给萩原晃少将发报，”濑名正树忧心忡忡地吩咐自己的侍从：“询问华北军派出的接应部队，是否已经与他们对接！”

从深深的太行山一路谨慎前行，萩原晃亲自坐镇的慰安妇军列，总算摸进了娘子关。

在这之前，由于正太铁路进入太行山地段后的地形十分险峻，在铁道边随行押运的卡车通行困难，因此，负责押运的大冢联队奈良大队的步兵，连人带卡车留在了寿阳；大冢本人仅带了三十几人登了军列，这三十几人均为机枪兵和掷弹筒兵，携带九二式重机枪三挺，大正十一式轻机枪六挺，八九式掷弹筒六支。

然后，由岩田骑兵队在铁轨前方开路，蒙疆军骑兵连在军列后方掠阵，慰安妇军列继续前行。这期间，沿途屡遭太行山内的小股国军袭击，仗着军列配置的强大火力，才一路步履蹒跚地走到了娘子关。

华北方面军派出的接应部队，是一个齐装满员的步兵大队，他们提前封锁了娘子关的新关到旧关的地段，对接军列也已经停靠在新关的车站。

对于娘子关，萩原晃可谓故地重游。与去年十月挥师杀进娘子关的恢弘气势相，今番从山西方向回到娘子关，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旅团长少将深知方面军司令部对这批慰安妇的重视程度，也深知这第一批在北支战场强征来的慰安妇的绝密性质；因此，即便遇到明显是支那人的小股民间武装的时候，萩原晃也如临大敌，告诫大冢全力应对。

幸亏来袭军列的支那武装，火力都很孱弱，期间只有一次出现了机关枪，余者尽为步枪甚至火药枪；没有炮，偶尔有占据有利地形朝着军列甩手榴弹的，但从来没给军列造成损坏。

而在大冢康介的指挥下，军列的轻重武器则在遭到袭击时猛烈开火，总是能很快地将来袭者击退。

这应该得益于保密工作的十分到位——支那人并不知道这列军列搭载的秘密，也不曾有目的地组织正规军对军列实施打击，凡是朝军列发动攻击的，尽都属于临时性的、一般性的骚扰行动——谢天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