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长治担心刘树与吴子健之间再起摩擦,当然不可能说出吴子健曾经对丰店的用兵企图,也隐瞒了吴子健从红星峡调出了迫击炮和重机枪的事情。但他不得不告诉教导员,鲁大江的8连在关门山内与一伙土匪发生了交火。
刘树不担心土匪,却仍对河口村之战问个不停,冯长治无奈只好以急需安排新来的骑兵连驻扎整训为名,转移了话题。
经过与教导员商议,二营骑兵连正式成立,5连原副连长夏连山,担任骑兵连连长;骑兵连战士,除了夏连山从河口村带来的一个已经初具规模的骑兵排之外,再从7连抽调一个排的人数,暂时按照六十匹军马的数量搭配骑兵连兵力。同时,将6连的一个排,整理后徒手派到河口村加入5连(这个排的步枪已经被5连长提前预留了),以补足5连的建制。6连的建制,则待新兵连成立后,再行补足。
骑兵连与6连一样,由营长冯长治亲自指挥,当前骑兵连以训练为主,暂不分配其他任务。鉴于被俘的伪蒙军的副营长较合作,冯长治决定将该副营长与被俘的伪蒙军士兵,一并交予夏连山骑兵连看管,经思想改造后,争取留在八路军队伍里,并可协助夏连山训练骑兵。
送走了营长以及夏连山的骑兵连,吴子健命令李天林即刻重新部署防区,向原来的点位派出哨兵并加强之;同时,强化河口村的工事。与伪蒙军的这一仗,检验了山口一带防御工事的牢靠性,但也暴露出河口村的薄弱:整个村落没有正规的防御工事,只能依托民宅、院墙甚至柴垛作战;在敌人的重兵攻击之下,显得非常脆弱。
吴子健将5连的四个排安置在河口村内,其实也是出于无奈,山口的缓坡有隐蔽的机枪工事做屏障,理当将主力放在那里才更安全和主动,只是缓坡那一带的民宅不多,眼下冰天雪地的,又很难迅速搭建营房;所以,虽然河口村无险可守,但考虑到村内有不少空置闲房可以驻兵,只能选此下策。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副营长向5连长掉起了书袋:“好好总结这一仗,让当时参与防守村子的战士领头,仔细回忆交战的细节,找出防线的薄弱点,马开始修建整固全村的工事。”
交待完毕,吴子健回到自己的屋子,与同住一室的晋军参谋肖俊平,分析此战得失。
吴子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肖俊平说,算大王峪一战,晋军参谋已经与二营联合作战两次,是时候考虑正式加入八路军的事宜了。肖俊平闻听之后,笑而不答。
“吴长官,我觉得你现在首先要操心的,是敌军回来报复的可能性。”顿了顿,肖俊平摩挲着手里的勃朗宁大威力,语带双关地说:“你看这支配枪,是我在孙楚长官的三十三军通讯营的时候,73师的一个旅长送给我的,如今子丨弹丨打光了,贵军下下却找不出这种枪的一发子丨弹丨来。我拎着一支空枪,留在这里能有什么用呢?”
八路军副营长何尝听不出晋军参谋的话语机锋,他爽快地一拍火炕的炕沿:“肖参谋,这个你不必多虑!你这枝枪金贵得很,算是个稀罕物件,眼下我这里找不出子丨弹丨,不等于以后也找不出。像你肖参谋本人,现在虽然还只是养伤的一个友军参谋,但只要你肯留下来参加八路,凭你的军事才干,将来的位置肯定在我之!”
肖俊平微笑着摇摇头,不再说话。吴子健眼珠一转,继续劝诱道:“河口村这一仗,5连的指战员,凡是看到你临阵指挥的,没有一个不竖大拇指,都称赞你战场大局观好。夏副连长升任骑兵连连长,移防到西坪去了,临走之前,他一再请求我将你留住,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夏长官向我辞行的时候,还感谢我帮他在村子里指挥作战,”肖俊平说道:“其实,我那哪里是指挥,只不过是站在有利的位置,给贵军提个醒罢了。”
吴子健一摆手打断对方:“肖参谋,你别谦虚了,我的5连官兵个个身经百战,是整个林师二营的精锐,他们可不是什么人都夸的!夏连长还说,这次带领骑兵连去西坪整训,能看见营部的小张了,他要将你在战场临危不惧的事迹,转告给小张,让她也替自己的大学生同行高兴高兴!”
肖俊平半躺的身体瞬间挺直,下意识地将勃朗宁插进了枪套,又不知不觉地掏了出来。这个动作没有瞒过吴子健的火眼金睛。
“你知道吗?小张绣现在可不得了了,”吴子健眉飞色舞地讲述起来:“从一个普通的书,当了西坪村的战地总动员委员会副主任,手底下管着好几十人呢!要说,还得是你们这些大学生,有化,有水平,成长起来特别快!西坪村的动委会主任是咱二营的刘教导员,张绣做副主任,那是一人之下、好几千人之啊!”
一直聚精会神听着的肖俊平,原本嘴角洋溢着不易觉察的笑意,可是听到“刘教导员”几个字,晋军参谋的笑容,却一下子凝固了。
小岛正雄向关门山河口村派出的两名特务,一个是日本人,另一个是国人,他们全部来自国东北,是小岛在满洲帝国的几个城市担任特务机关长时的得力部下,小岛被派遣入关后特地请求将他们调来跟随。
两个人伪装成了捡拾柴禾的人,赶着一头毛驴车;如今在同蒲铁路沿线,分布着许多稀稀落落的民居,那里的百姓往往会来关门山的方向拾柴,因此伪装成他们的样子不易被察觉。
这两个特务果然蒙混过了八路军林师二营的外围哨,那个哨位距离河口村足有五里远。之后他们接近了河口村,发现穿着八路军军装的士兵正在村里大兴土木,两个特务根据军事常识,判定这些八路热火朝天翻修和搭建的,不是民宅,而是带有防御性质的工事。
鉴于村内八路军众多,他们没有敢冒险进入;而是转到了附近的关门山山口,他们将驴车停在山口下,其一个特务登了山口的缓坡。
山口缓坡处,二营5连在这里设置了四五处较隐蔽的工事,一个排的兵力分散把守在工事后面。吴子健给这个排的命令是,非战斗时期,不得阻拦普通百姓山民的正常往来通行,但遇到可疑人等,可以实施盘查乃至搜身。
由于关门山山外有敌军来犯并发生了战斗,山里也出现了土匪并且曾经与8连交火,所以这几天山口处的八路军战士加强了戒备,对进出山口的人,只要是青壮(因为女匪首的缘故,也包括了年轻妇女)一律前盘查。小岛手下的这名满洲特务,经验丰富,没费太多周折通过了盘查,他继续向缓坡搜寻,陆续发现了驻扎在这一带的八路军痕迹,他暗暗地记下了一切。
小岛机关长部下的情报,很快摆到了旅团长萩原晃的案头。
根据侦察和研判,目前出现在关门山西麓山口以及河口村的八路军,兵力在两百到三百人之间,有重武器;基本排除该部由晋西南八路军林师陈旅分流过来的可能性;结合此前大冢联队骑兵的遇袭地点,该股八路军极有可能是从晋东北方向流窜而来。
“不会是有意针对宋家沟的目标,”小岛正雄十分肯定地对萩原晃说道:“应该属于当前***八路军正全力实施的根据地开拓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