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穗花站在院子里,朝铁道线的方向努努嘴。这个动作让李彦感到格外魅惑,禁不住伸出一只手,想去拉女司手插在皮衣口袋里的胳膊:“外面冷,进屋说吧。”
伫立不动的王穗花,眼睛迅速凌厉地盯着男下属伸过来的手;李彦见状急忙将手收回,一边自我掩饰地指着院外的铁轨:“你说铁道线啊?没动静,我一直在这盯着呢,没有任何火车来往。”
对这个结果,军统女少校已经有所预料:诸多不顺的时候,总难有惊喜出现。
“好吧,你继续在这里盯着,我回一趟城,”一边说,王穗花一边开始转身朝院外走:“丰店现在进不去,看样子日军在那里的确有秘密,这里务必盯紧了。”
李彦傻眼了:日盼夜盼的女司,这么昙花一现地要走掉,从进来到离开始终冷若冰霜,甚至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吃的东西——这户人家的饭菜简直是猪食!
“你不能这么对待我!”
万般失落之下,军统尉在王穗花的身后嗥叫起来,一张白净的脸孔转瞬变得绯红。
王穗花诧异地停住脚步,回头打量着自己的这个部下:“我怎么对待你了?你是在执行组织交给的任务,废什么话?”
望着女司带有倦容却仍不失靓丽的脸孔,刚刚满腔怨气的李彦,顿时又萎靡下来,他换乞求的神态说道:“你能不能给我送些吃的来,如烧鸡、酱肉什么的,这里睡不好,如果吃的再差,我会挺不住的。”
“你睡不好?你看看我们又有谁睡好了?!”王穗花憋了两天的愤懑终于也发作出来:“我们丰店县城没进去,倒莫名其妙地被国军的一群丘八们绑了票,带到没有人烟的大山里关起来。我又找谁诉苦去?!找站长?!”
“被国军绑票?!还一群丘八?”李彦大吃一惊,他打量着女司皮衣下面仍错落有致的身材,狐疑地问:“他们、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王穗花看到李彦瞄向自己的带有亵意的目光,顿时明白这家伙心里想的是什么,险些没把鼻子气歪。
在河口村击溃了伪蒙军的骑兵营,缴获了大批的装备,二营5连自是喜气洋洋。但战后从西坪村匆匆赶来的营长冯长治,仍是忧心忡忡,在他的一再追问之下,吴子健承认了自己从红星峡调来那门全营唯一的八二迫击炮以及九二重机的事情,也不避讳地告诉营长,5连确实有主动出击丰店的伪蒙军骑兵的企图。
“不过,老冯你也看到了,这可不是我去丰店,而是丰店的伪军自己送门来的。”吴子健信誓旦旦地辩解着。
冯长治看着得意的副营长,长叹了一口气:这狗东西向来我行我素,只要他认准的事,非办成了不可。
“还记得我说过的、要给咱们二营置办一个骑兵连的话吗?”吴子健看出了营长的忧虑,所以尽挑开心的话题:“你看,今天又拿到了四十匹战马,算在大王峪拿下的那二十五匹,这足以装备两个骑兵排了!”
果然,冯长治的眉头有所松动,嘴也咧开了:“六十五匹?那是够两个排了,如果再来一个排,咱这骑兵连真地拉起来了。”
吴子健兴奋地一拍老战友的肩膀:“那还不快?最多再有一个月!你瞧好吧!”
不料这又让冯长治感到了紧张,他抓住副营长的手,急切地说:“老吴,我可有言在先,你绝对不能再打主动出击的主意了!一个骑兵连事小,咱根据地的安全才是大事!现在,好不容易在关门山脚下打开了局面,翅膀还没硬实呢,可不敢再招惹是非!”
吴子健淡淡一笑,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冯长治:“营长啊,我怎么觉得你的口气和思路,越来越像咱教导员了呢?可真是近朱者赤啊。”
冯长治则严肃地回应道:“你别说风凉话。教导员的主张,也是咱团首长以及师旅首长的主张,也可以说是咱八路军总部的主张。没有自己的根据地,不扩大自己的武装,咱们拿什么跟小鬼子拼?”
“这并不矛盾嘛!搞根据地是为了打鬼子,打鬼子也可以更好地搞根据地!不对吗?”吴子健一摊双手:“你看今天这一仗打下来,咱们的骑兵连有了大模样了,有了骑兵连,根据地的力量岂不是更加壮大?”
嘴拙的冯长治知道说不过自己的副手,索性提出,要将马匹全部带到西坪去,骑兵连将来在西坪训练。吴子健眼珠一转,竟然痛快地答应了:如今马匹虽然有了,但是想训练出合格的骑兵,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眼下全营下会骑马的的官兵也二三十人,骑兵连若想在马背形成战力,还需假以时日——刚才与伪蒙军作战时,不得不将战马临时转移。
“我看,连山担任骑兵连连长的事,咱俩今天定下来吧,让他带着刚刚开始调教的一个骑兵排,带着马匹转进到后方去,踏踏实实地养伤、训练。”吴子健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冯长治这回真地开心笑起来:“好,夏副连长升任新成立的骑兵连连长,实至名归,我没意见。回头,我立刻从6连调一个排来补充5连——现在西坪还有二百多新兵呢——再派一个副连长给你。”
听到派副连长,吴子健内心一动,他试探地问道:“营长啊,你觉得,肖参谋带兵的能力如何?今天村子央这一仗,连山猛夸肖参谋临危不惧,而且一直帮着指挥作战。”
“哦,肖参谋不是情报参谋吗?也懂得临阵指挥?”
吴子健于是将肖俊平战斗的表现向冯长治讲述了一遍,二营长沉吟了片刻——他何尝不明白吴子健的用意呢?但教导员那里……
“算了,老吴,眼下两处根据地都千头万绪,需要咱们三个主官步调一致,教导员对那个晋军参谋一直有看法,还是暂时搁置吧。等他养好伤,等咱们的新兵连成熟起来,只要他愿意留在八路军,不愁没他的位置!”
吴子健见营长如是说,只得作罢。但他旋即要求将那门八二迫击炮和九二重机枪正式留在河口村防区:“多好的东西啊,放在关门山那里都发霉了!”冯长治也顺水推舟答应了。至于刚刚缴获的三挺日本造歪把子机关枪,其有一挺被炸坏了得修理,子丨弹丨夹也不多,而且枪械科班出身的吴子健、实在看不这造型怪异的日式机枪,于是都交给了营长一起带回西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