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您看俺中吗？”忽然一个浓重的河南腔声音响起在章唯的身侧。她扭头一看，一个干巴干巴瘦的小姑娘怯生生地望着她。

“这哪行，严重的营养不良，别吓着两个孩子。”她还没张嘴，刘盈盈已然表达了否决权。

“大姐，俺啥活都能干的，洗衣做饭垒煤饼，打扫院子擦玻璃，还能挑好大一担水。”小姑娘或许看出章唯是正主，眼巴巴地瞧着她。

章唯仔细端详了她一眼。瘦是瘦了些，穿一身打着补丁的衣服干净整洁，面相眉目清秀，尤其一对眼睛虽露怯却晶莹纯净，比较讨喜，应该是俩孩子喜欢的类型。

情不自禁地，她执起她的一只小手，一手的茧子，心中便有了底。

“小姑娘，挑水倒不必，只要勤快便好。你有十几了？”

“十八。”小姑娘几乎是条件反射答道。

“骗人，你顶多十四。”刘盈盈本是逗她玩的，小姑娘的脸一下红了。

“实话告诉我，到底十几？”章唯声调柔和地问，怕吓着她了。

小姑娘当即表现出一种极度的不安，低垂了脑袋喃喃道：“大姐，对不起，俺撒谎了。俺今年十六岁，怕东家嫌俺小，虚报了两岁，对不起。”

章唯往刘盈盈脸上瞧去，她也瞧出章唯的意思了，便敲了个边鼓说，看这孩子还挺实诚的。章唯便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瓜说，没事，姐要你了。

人请进了门，勤快得不得了，韬儿和妮妮也对这个突然闯进他们生活的陌生人毫无抵触情绪，但有个问题却也随之出现了。

小芬对章唯一口一个姐的叫着，妮妮也一口一个小姐姐的叫着小芬，章唯本没觉出哪儿不对，韬儿却跑出来促狭地问章唯，小芬姐管你叫姐姐，妮妮管她也叫姐姐，那我该叫你啥呢，姐还是妈？

一下醒了恍的章唯才发现似乎乱了辈分，伸脚踢了儿子屁股一下，就你多事，然后对小芬说，那你还是叫我阿姨好了。

小芬却猛摇着头说那怎么行。问为啥。她说，您看着多显年轻哪。章唯冲着儿子洋洋得意的咯咯笑着，爆了句粗口，年轻个屁呀，韬儿只比你小了一岁耶。

看来，韬儿偶尔爆粗口的毛病源自于她。

小芬却说，那我不管，我就叫您姐。

俩“姐姐”伺候着俩孩子吃了早餐，“大姐姐”开着车送俩孩子上学。临出门，章唯拨了王倩的电话号码，响两声挂了。

她与王倩约定，电话响一声忽略，响两声有情报传递，王倩将会在半小时内出现在她的周边，响三声有事面谈，时间地点通过摩斯密码传递。

将两个孩子送往学校后，章唯去了菜市场，转了一圈将身后的两个尾巴几乎转晕了后，买了两条鱼一斤牛肉和一些时令蔬菜，回到车上，王倩已趴在了车的后座上。

在往家的路上，章唯跟王倩说起昨晚发生的“小概率事件”，意味着她想单独行动的设想基本破灭，唯有里应外合一条路好走。

王倩立马给否了，理由跟上次一样，确保她的安全是第一位。

章唯说出自己的理由，有她在，可相机拖延保安处内巡的时间……，王倩当即打断她说，有你在，孙维正就在，风险反而加剧。

章唯一下毛了，问她到底打算如何下手。

王倩正色道：“此事既然再一再二且还要再三，是情报工作之大忌，须慎之又慎。你可以提建议，但必须建立在无须你亲身参与的基础之上，这个没得商量。”

章唯还欲发作，王倩却和颜悦色问起了她请保姆的事。她耍起了脾气，说这个跟你没关系，在车子驶过一个拐弯处时，她竟赌气说了句，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将车速降了下来。

窃笑一声的王倩懒得理她，一躬身钻出了车外。

谍战之刀尖舞者

第286章亡羊补牢晚矣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正当时。

突如其来的一场雨，把暖暖的春意一下给赶跑了，风雨中裹挟着的寒气瞬间把冬天请了回来，夜色愈浓。

暗夜中，军令部一厅的后院墙下趴伏着的三个黑影待巡逻队从眼前齐刷刷经过消失于墙角那端后，齐齐纵跃而起闪电般蹿至大楼后侧，仰面认准二楼的一扇窗户，其中一壮汉微屈双膝，身后一人一步踏上其膝盖，纵身一跃，壮汉伸出双手顺势托起他的脚掌向上轻轻一送，此人双手搭上窗沿，伸出一只手去拨动窗框，窗户竟尔开了，他随即一个翻腕，整个身子纵上窗台，一猫腰转瞬即逝。

风雨飘摇中，不知从何处发出一声轻叹，好身手，可惜就是来错了地儿！

待另一人被壮汉送上二楼之后，黑暗中发出声音这人挥了下手，后院墙一排树上竟顺溜爬下六个黑影，轻点足尖，形成一个合围之势，悄悄向那留下望风的壮汉蹑去。

壮汉似听闻到了什么动静，转过身来四下打量之际，一缕劲风扑面而来，他堪堪作出一个反击之势，已然被人摁倒在地，一番徒劳挣扎后，束手就擒。

暗黑中，闪出孙维正鬼魅般的身影，拧亮手电筒看了眼手表，对身边手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约摸五分钟后，他发出一声“上”的口令，三名手下几乎完全复制了适才三名入侵者的动作，快捷登上二楼的窗口。

孙维正留下两名手下看管被俘者，最后一个越窗而入。待他从二楼男厕所闪入二楼楼道，手下告诉他，人已上了三楼，是否将值守的保安人员唤来，他轻斥一句，咱四个人还对付不了他二人怎的，纵身朝楼梯口方向蹑去。

整幢大楼里，此刻寂然无声。孙维正留下一人守着二楼楼梯口，以防保安人员上楼巡查而惊动了贼人，其余二人在他的率领下悄悄摸上三楼。

作战室的门紧闭着，孙维正将耳朵贴向门扉，竟听不出里面传来一丝动静，看来来者非等闲之辈，自己是否有些托大了？正思量着是否将保安处的人调来，守着二楼的那名手下竟带了三名保安上来，为首者是保安二科尚科长，一脸惊恐之色地瞧着孙维正，正欲开口之际，孙维正“嘘”的一声。

“不关你事，贼人是翻窗而入。你我就守在这儿，待他们出来后打他个措手不及。”

“那我去向郑处长通报一声。”尚科长转身欲去。

“回来，不必。”孙维正短促一声喝。

如此一来，人手是足够了，个个荷枪在手，张网以待，晾里面的贼人插翅难逃。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十三分。

一楼值班室里，郑晓峰瞧着手腕上的夜光表，距约定动手时间凌晨两点整已经过去十三分钟了，按照事先的商定，整个过程限定在十五分钟内，也即这一轮巡查结束后，还有两分钟即大功告成。

兴奋中夹杂着一丝紧张的他在室内来回踱着步，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按例常巡查时间三分钟估算，尚科长应该带着人下来了，别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这么一想，他的心跳骤然加速，立马蹿出值班室，向楼梯那方摸去。

蹑手蹑脚登上二楼，一股幽谷般的寂静里飘荡着一缕死亡的味道，仿佛向他面门袭来，他的腿不由自己地战栗了一下——事情恐已败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