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乔某则不同了,他是自己苦苦追索必欲除之而后快的弑兄的仇人,他不甘。章唯欲杀自己,她同样要付出对等的代价而暴露自己的身份,在这场自己与她的博弈,没有胜者。而自己若死于乔某之手,却有些不值,一介仓促出手的“艳照门”,成全了他人却枉送了自己的性命。
此时此际的他略有些后悔自己为他人做嫁衣的举动了,在梅方舟庆功的欢呼声,自己冰冷的尸体却不知躺在那个阴湿的角落里被老鼠啃啮。
孙维正因此而做出判断,要自己命的人非乔某莫可,章唯本人以及她背后的组织绝不会冒杀一个人的风险而断送章唯卧底军令部一厅的无价值!
千算万算,孙维正算准了是章唯或乔某其的一个要他的命,却万万没有算到,会是这两个人联手要送他西天。
王倩跟章唯说,由她来挖出跟踪章唯的神秘人。可两天过去了,章唯仍被人盯得没了脾气,游离于她左右的王倩的人却仍然没有发现她身后的那个人。
梅方舟逮住武汉地下党重要头目并近乎彻底摧毁其工作、情报、联络站的消息传到一厅,令章唯产生了某种直觉,所谓的“艳照门”莫非是梅方舟混淆视听的障眼法,忌惮乔某的插手而毁了他的这次行动从而将其监禁。从霍光的嘴里章唯获知,梅方舟一直怀疑乔某是共党的卧底。既然他已成功地破获了武汉地下党窝案,是否意味着乔某解禁了?
当晚深夜,章唯试探着往乔某的家里去了一个电话。电话一拨即通,传来她这个世界除凌剑飞之外最为亲切的乔某的声音。
轻轻的“喂”的一声,章唯欢呼雀跃道:“你自由了?”
监禁期间,他的电话处于掐断状态。
“不然呢?”尽管被吵醒,乔某依然一副诙谐的口吻,也只有在章唯面前,他或多或少保有他的本性。
“太好了!”章唯接着发出一声由衷的欢呼。
“太好了是什么意思?”乔某当即听出其潜台词。
“太好了是太好了,能有啥其他的意思,我高兴呗。”知道瞒不过他,章唯仍强辩道。
“高兴完了,那睡觉去呗,我困了,改天再聊。”乔某有的是招。
“别,晓得欺负我。”章唯撒了撒小娇,用指扣了扣话筒。乔某回扣了两下,意指没有受到监听可以正常通话。
言归正传,章唯问乔某,当年他曾遭遇某高手跟踪,有无既定的怀疑对象。
乔某说,当年没有,现在他自己跳了出来。
章唯大喜过望地问,谁?
乔某说,或许在你身边。你这段日子是不是被人盯得七窍生烟了?应该是这个人的杰作。
章唯急了地追问,到底谁嘛成心急我。
乔某依旧不紧不慢地说,要找出这个人,恐怕得费一番周折。他本名叫孙维正。
第123章刺杀
——孙维正?章唯紧急搜索记忆库。无论一厅人员的名单里和她所熟识的人里面,并没有这个人。
军令部一厅,听起来名头挺大,实则一级行政单位而已,在册人员仅百十来号,除特务处和作战处人员稍多些,其他科室七八人甚至如章唯的政教处,加她一块儿也四个人。
会否是宣嘉伦将其作为编外人员并未入册?乔某说,有这个可能,但他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仅是名跟踪好手而已,既然在一厅拿俸禄,没必要搞得如此神秘。他提示章唯,孙维正曾去德国留学两年,专攻痕检,极有可能用了个化名存在于一厅。痕检隶属技术处,让章唯从技术处人员里入手或许会有所发现。
接着,乔某向章唯描述了孙维正的体貌特征,年龄乔某稍大,老家重庆有个瞎眼母亲,他是个挺孝顺的人,一年里应该回去个至少一两趟。
章唯很满意地说,有个大致轮廓了。
乔某便开玩笑说,那是否我可以睡觉了。
章唯马嚷道,那不行,还有……
笑了笑,乔某说,听你的意思,是想把我拖下水啰。
章唯咯咯笑道:“别说得那么难听,求你替姐拿个主意罢了。这个孙维正挺难缠的,已经严重妨碍到我们……和我个人的日常生活。”
“在我面前别扭扭捏捏的了。看来你不单纯是要挖出他而已,而是想永绝后患?”乔某给她来了个一语道破天机。
“还是你懂我。如何?”章唯捧了他一把。
“你让我一个保密局特务成为共党的帮凶,你认为有这种可能性吗?”乔某浇了她一瓢冷水。
“这个……怎么不行了?兴你帮剑飞,到我这儿装腔作势了?”章唯急了。
“剑飞是我兄弟……”
“我还是你姐呢?帮或不帮,给句痛快话。”情急之下的章唯下了最后通牒。
乔某顿时语塞,想了想,只得说:“好吧。最后一次。以我对孙维正的了解,这个人挺贼也挺精,喜好独来独往神龙见首不见尾,既专于跟踪术,想摸清他的路数,可能性极微,更何况是要他的命,寻常人想近他的身难于青天。”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再难也得试试。”
乔某立刻惊呼道:“那不行,这不是试试的事。一旦被其察觉,你将处于更为被动的地步,必须一击即。我怀疑你们没有这样的能人,所以我奉劝你切勿轻举妄动。”
章唯当即生气道:“那依你的意思,我活该任其摆布啰!”
乔某赶紧辩白道:“也不是,我的考量是既要除了他,也无须暴露你的身份,而眼前正是最佳良机,放过了可惜了。”
“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搞不懂了我。”章唯在那头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你们有这样的能人,成功将其射杀而不落入宣嘉伦之手,宣嘉伦会认为这事是我乔某干的,明白了吗?关键是要干得专业一些。”乔某被迫亮了底牌,实在出于一种无奈。
他是个快意恩仇的人,要解决掉孙维正,必然不会假他人之手。当年在重庆,他有着大把的机会,之所以没有付诸实施,一则,孙维正的兄长确实命丧于他手,再则不忍其瞎老娘失去依靠自生自灭。现在他既然犯在共党的手了,共党要灭了他是他咎由自取。章唯算得与自己有过命的交情,这个顺水人情送给她也罢。
“放心,我会记住你的话的。”章唯答应得挺干脆的,却忽然“咦”的一声。“乔少,我发觉你今天的话好像有点多耶。”
“多吗?”乔某似乎没听明白过来。
“通常多得多,你自己没发觉吗?”
“跟你而已。”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名堂。喂,我问你,是不是有心仪的女孩儿了?”
“这……哪跟哪呀!”乔某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眼前却倏然浮那日柯佳楚楚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