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叶倒退了两步,紧接着做了个深呼吸,转身拉开了房门,一边往外走,一边朝卫燃说道,“维克多,帮帮我,我不敢杀人,但我不想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如您所愿,女士。”卫燃说话间便扣动了手中的扳机,给罗密欧的额头留下了一个弹孔。
等他的尸体噗通一声砸在地板上,卫燃思索片刻,用那块金属板又盖住了通往地下室的洞口,顺便还用周围的灰烬对四周进行了仔细的掩埋。
看了眼坐在餐桌边发呆的朱丽叶和同样一脸难以置信之色的弗兰克,卫燃叹了口气,开口问道,“接下来你们去哪?我已经问出了和英国人接头的地点和接头人。”
“算了”
弗兰克突兀的说道,“我不想和英国人接触了,我准备先把卡伦送到瑞士去和埃里希汇合,然后我会想办法回来,这里还有很多同胞和犹太人需要我的帮助。”
“朱丽叶女士,你呢?”卫燃扭头问道。
“我去和英国人见面”
朱丽叶看了眼米娅的房间,“破解了德国人的密码机,会对这场愚蠢的战争有很大的帮助。如果能获得英国人的帮助,我的破解进度会大大提高。”
卫燃张了张嘴,终究没有给出自己的建议,而是转移了话题说道,“既然这样,走之前给你们拍一张合影吧。希望我们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朱丽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满是伤疤的脸颊,犹豫片刻后点点头,“也好,那就拍一张合影吧。”
“我来拍吧”
卫燃抢先说道,随后接过了朱丽叶手上的相机,等到弗兰克点燃了吧台上的煤油汽灯,对着他们三人,以吧台为背景拍下了一张照片。
“维克多,你也来拍一张吧。”卡伦说着便走了过来。
“好,那就拍一张吧。”卫燃将相机交给对方,和弗兰克并排站在了朱丽叶女士的左右。
等到快门声响起,弗兰克立刻熄灭了煤油汽灯,随后从吧台里熟门熟路的找出一卷鱼线,等卫燃三人离开之后,他立刻将鱼线固定在了酒馆的大门上,等他将这扇门关上之后,又将鱼线的另一端穿过了门口一侧的邮筒投递口,随后从脖子上拽出一把钥匙,打开这个邮筒,将鱼线固定在了里面。
“这里面很久之前就装了丨炸丨药”
弗兰克一边锁上邮筒一边说道,“我们都清楚,早晚有一天会被德国人抓到,但我们都害怕被折磨,这是我们留下来同归于尽的手段。”
“有意义吗?”卫燃忍不住问道。
“哪怕只是杀死一个敌人,那么我们做的所有事就已经有意义了。”弗兰克看了眼门口的挎斗摩托,“好了,我们该走了,你们也快点离开吧。如果我们能活到战争结束,就回到这里相聚吧。”
“拿上这些东西吧,对你们会有帮助的。”卫燃说着,将别在腰带上的帆布口袋递给了弗兰克。
看了眼帆布口袋里那些金条和各种值钱的小玩意儿,弗兰克犹豫片刻后便没有拒绝,将其交给身边的卡伦,随后和卫燃以及朱丽叶分别握了握手,拉着他的妹妹义无反顾的走向了一辆挎斗摩托。
“我们也走吧”朱丽叶语气平淡的说道,“别浪费时间了。”
“走吧,确实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卫燃喃喃自语的念叨了一句,扶着朱丽叶女士坐进摩托挎斗,直等到弗兰克的摩托车彻底消失在雨幕中,这才启动了摩托。而在摩托引擎发动的同时,剧烈的白光也在瞬间填充了他的视野。
当眼前的白光消失,卫燃发现自己还停留在原地,但周围的景色已经是阳光明媚的白天。而眼前的那座酒馆,也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在他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的停下,紧接着,卡伦和一个身材高瘦,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以及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结伴走了过来。
几乎下意识的,卫燃闪身躲到了海妖酒馆废墟的后面,安静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埃里希,你觉得我哥哥还活着吗?”卡伦忧心忡忡的问道。
“活着,我猜他肯定活着。”
那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一句,沉默片刻后问道,“米娅...她就在这里面吗?”
“米娅姐姐在地下室里”卡伦情绪也跟着低落下来。
“当时我们该带她去瑞士的”那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心疼的看了眼站在身边的儿子,“当时我们该态度坚定一些的。”
埃里希仰头看了看头顶干净的蓝天,喃喃自语的说道,“我会重新把海妖酒馆建起来,建成和以前一模一样的样子。”
“为了米娅吗?”卡伦忍不住问道。
“为了米娅”埃里希擦了擦眼角,语气越发的坚定,“也为了所有在战争中死去的朋友。”
“但愿你们能团聚吧...”卫燃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句,任由再次出现的白光充斥了他的视野。
当刺目的白光消退,卫燃已经又一次回到了地下室里,看了眼头顶天花板上挂着的灯泡,再看看桌子上的金属本子,在确定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有心思将注意力放在了金属羽毛笔书写出来的那些人的后续经历上。
“永夜里的希望和绝望”
阿图尔及舞女佩特拉等人,1941年3月8日,因身份暴露被送往萨克森豪森集中营,1941年8月至1942年1月期间,先后死于集中营毒气室、枪杀及劳役。
邮差弗兰克,1941年3月8日,完成情报传递任务并击杀背叛者返回海妖酒馆后,救下卡伦及数学教授朱丽叶等人。将卡伦送往瑞士与海妖酒馆前主人之子埃里希汇合后,投身抵抗运动,建立地下邮局,1945年4月27日,于柏林会战期间,意外遭炮击身亡。
歌手米娅,1941年3月8日,因掩护卡伦及秘密地下室,遭链狗枪杀,尸体由弗兰克藏匿于秘密地下室。
卡伦,1940年9月起,以海妖酒馆服务员身份,协助弗兰克及阿图尔等人传递情报,海妖酒馆情报站事发后被送往瑞士暂避。1945年5月下旬,随埃里希返回基尔港,并着手重建海妖酒馆。
1950年,与埃里希成婚,婚后育有一子。留有弗兰克生前信件数封,重建海妖酒馆后,藏于米娅房间书桌暗格内。
朱丽叶,1941年3月8日,海妖酒馆情报站事发后,选择与英国情报人员汇合继续破解德军无线电加密系统,同年夏,加入英国布莱切利园电信部。战后,朱丽叶返回基尔港,与卡伦及埃里希会面后跳海自杀,其遗物被埃里希母亲葬于家族墓地。
在卫燃的叹息中,金属羽毛笔另起一行继续写道,“作为流亡者,我们做出的所有努力哪怕只杀死了一个敌人,那么我们做的所有事,付出的所有牺牲都已经变得意义非凡。但来自同胞的背叛,其痛苦和耻辱远甚于侵略者对祖国的肆意践踏。”
至此,那金属羽毛笔另起一行之后,竟然列出了费尔姆村墓地的详细地址,这一页才缓缓翻到了背面。
“费尔姆村是埃里希母亲的家族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