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
朱丽叶走到靠墙的货架上,一番寻找之后,拿出一纸盒的吗啡和一支玻璃管注射器。
“烧一壶开水”卫燃低声说道。
朱丽叶点点头,找出个搪瓷的小锅,去洗手间里接了些水盖上盖子架在了篝火上。
趁着水开的功夫,卫燃环顾四周观察着地下室里的情况。和几十年之后相比,这座地下室除了没有棺材,差别倒是并不算大。仅仅只是稿纸更多一些,同时壁炉旁边也堆积了不少木柴罢了。
“他的腿能保住吗?”朱丽叶低声问道。
“不好说”卫燃收回目光摇摇头,“只有切开伤口之后才能知道。”
朱丽叶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安静的坐在桌边的椅子上,略有些生疏的打开那两个并排放置的无线电台,紧接着又旁若无人的戴上耳机,拿着一支钢笔在稿纸上写写画画的记录着什么,似乎根本不关心床上那个男人的死活一样。
忍住心中的疑惑,卫燃安静的等着锅子里的水烧开之后,给玻璃注射器和唯一的手术刀以及两把手术钳简单的消了消毒,随后将吗啡注射到了床上那个男人的身体里。
静等了片刻,卫燃在那盏煤油汽灯的提供的明亮灯光下开始了手术,而那个代号朱丽叶的女人,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
被切开伤口里,腥臭的脓液和黑色的血液缓缓流出,卫燃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的找到卡在肌肉里的子丨弹丨头,将其取出之后,又切割掉周围的腐肉,细致的完成了清创和最后的缝合包扎工作。
“做完了?”朱丽叶在听到卫燃松了口气之后,头也不抬的问道。
“做完了”
卫燃从床头拿起一条毛巾,去洗手间里洗了洗手,又把毛巾打湿之后,敷在了那个昏迷中的男人额头上,“但是我们缺少青霉素,所以他能不能坚持下来,就只能看他自己了。”
“青霉素?”朱丽叶重复了一遍卫燃嘴里冒出来的单词,“那是什么?”
“没什么”卫燃敷衍的摆摆手,犹豫片刻后问道,“朱丽叶,你...在做什么?”
“破解德国人的无线电加密方法”朱丽叶倒是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痛快的告知了自己的工作。
“恩尼格玛?”卫燃下意识的问道。
这下,朱丽叶总算是抬起了头,诧异的看了眼卫燃,“你知道恩尼格玛?”
“听说过”卫燃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那种东西可不好破解,它的加密方式很复杂。”
“我尝试过破解商用的恩尼格玛,确实很复杂。”朱丽叶重新低下头,一边继续继续一边说道。
“成功了?”
“没有”
朱丽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绝望,“商用的恩尼格玛就已经很难了,我从没成功过。我想,军用的肯定更难吧,尤其在我根本没办法得到他们的密码本和加密机前提下。”
“那你...”
“总要有人做这些不是吗?”朱丽叶打开抽屉,拿出一盒r6香烟,从中抽出一颗之后,将烟盒丢给了卫燃。
两人就着一颗火柴点燃了香烟,朱丽叶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我已经在这座地下室里工作了超过六个月了,但却一点进展都没有,你叫维克多对吧?说说你对恩尼格玛的了解吧,也许能给我带来一些思路。”
“我对它可没什么了解”卫燃任由香烟在指缝间缓缓燃烧,“只知道它很难被破解,而且像钟表一样复杂。”
“像钟表一样复杂...”朱丽叶嘀咕了一句,痛苦的说道,“是个很贴切的形容。”
飘散着尼古丁味道的地下室里,还不等手上的香烟燃尽,头顶洞口的金属板便再次传来了敲击声。
“你该上去了”朱丽叶说话的同时已经在着手熄灭桌边的煤油汽灯,“谢谢你的帮助。”
“没...没什么”
原本还想多问一些的卫燃暂时忍住了心中的好奇,将烟头丢进了不远处的壁炉里,随后用旁边的铁皮盆子盖住了猩红的炭火。
等到身后那盏煤油汽灯彻底熄灭,头顶的金属板也被打开,米娅焦急的朝卫燃摆手示意他赶紧上去。
戴上牛皮手套,卫燃顶着头顶飘落的炭灰,动作麻利的攀着钢筋扶手爬了上去,而米娅也动作极快的重新将金属板恢复原状,用炭火盖在了上面。
“从窗子里出去”
米娅脱掉手套的同时低声说道,“然后去弗兰克家,记得别被人发现,和他说,是蒙太古让你躲到他那里的。另外,门口有人守着,路边说不定也有人守着,如果...如果你被发现了,就想办法离开基尔港吧。”
“明白”卫燃点点头,同样脱下手套递给了对方。
“他怎么样?”米娅打开窗子问道。
“手术做完了,能不能活下来要看他自己。”
卫燃说完,已经顺着窗子翻了出去,而米娅也抽走铺在窗台上的毯子卷起来放在一边,随后干脆的关上窗子拉上了厚重的窗帘。
你们到底是为谁工作的...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从金属本子里拿出苏军斗篷以及没有那双潮乎乎的靴子换上,借着夜色的掩护,迂回摸向了弗兰克的家。
自从那位名叫亚当的链狗被他和弗兰克投湖之后,这座小镇上甚至已经安排了巡逻的士兵,这可是昨天晚上没有的。不过好在因为灯火管制的缘故,只要小心点,想避开他们倒是并不算难。
循着记忆,卫燃一路有惊无险的摸到弗兰克家的木头房子附近,收起斗篷和靴子之后,换上一直拿在手里的鞋子,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
不久之后,房门里便传来弗兰克警惕的询问,“谁?”
“是我,维克多。是蒙太古让我...”话都没说完,房门便被弗兰克打开,卫燃也立刻钻了进去。
“怎么了?”弗兰克皱着眉头问道。
卫燃将酒馆里的情况简单的描述了一番,顺便也跟着对方走进了昨天晚上睡过的房子。
“你给他做了手术?”弗兰克惊讶的看着卫燃,“没想到你还会这个手艺。”
“以前做过兽医”卫燃再一次搬出了屡试不爽的借口,“不过他的情况并不算好,能不能撑过去只能看他自己。”
“总比一直拖着好”弗兰克心情愉悦的说道,“你等等,我去拿瓶酒,我们必须喝一杯!”
等到对方拿着两个杯子和一瓶酒回来,卫燃试探着问道,“弗兰克,能不能说说朱丽叶他们的事情?”
弗兰克犹豫片刻,随后叹了口气,靠着墙壁坐下来,一边抿着杯子里的酒一边在昏暗的房间里低声说道,“你知道华沙秘密大学吗?”
“华沙秘密大学?知道,你是想说,朱丽叶女士是秘密大学的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