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瞬间思索完毕的利弊权衡之后,马拉申科当场就决定带人后撤下去,而不是派人上去用容易起误会、风险更大的方式,跟波兰鬼佬玩什么抢车大冒险游戏。
事实证明马拉申科的临场抉择是对的,暂且不说如果派人上去和波兰鬼佬抢车玩的最终结果如何,至少马拉申科选择的带人立刻撤下去这一解决办法,是产生了绝大多数同志们都相安无事、自己和政委同志都零件齐全活下来的最终结果,这样就够了。
不过真要说起来,马拉申科和其他大多数同志们都逃过一劫、保住小命活下来,最值得感谢的还得是这辆打头为首的is6重型坦克。
一线作战单位里啥玩意儿最扛爆炸和化学能冲击?
放二战这年代,你可以想都不用想地回答出唯一答案:重型坦克。
这种身披厚重装甲、主业就是攻城拔寨的前线主力重型装甲作战单位,有着人类迄今为止数千年陆战历史中最强大的防护能力。寻常的子丨弹丨小炮弹对这种皮糙肉厚的玩意儿根本难以奏效,就算是大当量的化学能爆破冲击,也得足够近的距离才能真正伤害到这种钢铁怪兽。
再加上马拉申科手下这辆is6还有点不一般,加挂在其身上的钢板包橡胶式夹层模块化复合装甲,本身就是为了抵御住敌人越来越强的化学能反坦克武器而生。
以杀伤方式而言,格拉本狼和铁拳亦或是坦克杀手没啥本质区别,追根溯源来讲的话都是以装药爆破作为杀伤方式的化学能冲击,和穿甲弹的动能冲击截然不同、分属两大类。
只不过格拉本狼是不做丝毫抑制的,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化学能冲击,而铁拳和坦克杀手不同,那是经过了药罩定向约束后的聚能装药化学能冲击。
不过对于专为抵抗化学能杀伤的复合装甲而言,这两种不同的冲击方式没啥本质区别,只要是化学能杀伤、那么复合装甲就能够奏效。
区别就在于直接接触式的聚能装药化学能冲击如果威力足够,会把坦克装甲打个眼杀伤内部,而无死角爆破式的化学能冲击如果威力足够,强到能够隔着二十米开外破坏坦克装甲......
那也就没坦克啥事了,事后过来满地找零件就行。
总的来说也还好是is6本身基甲够硬、再加上外挂防御套件式的复合装甲保护,这才在四十多米的距离上硬生生挡下了这轮爆炸冲击。
纵使是外挂复合装甲被全部破坏掀飞掉也是值得的,至少它以自身庞大的正面投影面积,为后方所有的轻无装甲车辆抵挡住了直接冲击,这就够了。
望着面前这辆立了大功,但是眼下已经完全破了相,两条履带从车体前端齐齐被炸断了的is6重型坦克,还有那被震的耳朵流血、俩眼跟傻了一样的车组成员刚刚爬出车外、靠坐在坦克边上,正在接受医疗兵的紧急检查救治。
心里还是感到相当不爽的马拉申科又回身一看,发现不远处开外方才还停着那辆格拉本狼、有一群波兰鬼佬围观凑热闹的街口,现在已经只剩下一个硕大无比的巨坑外加不见人影,半点波兰鬼佬的人毛都看不见,一丝凉风吹过后只剩下了飞灰尘埃荡涤在空气中、场面堪是凄凉无比。
“这车废了,找个人去联系后续友军部队过来处理,咱们没时间在这儿耽误。车队掉头从隔壁街口出去,前面那么大个坑,这路也走不了了,立刻行动!”
格拉本狼爆炸留下的重型航空丨炸丨弹级巨大弹坑,令马拉申科的车队想继续原路前进成了空谈,事到如今也只能换条路走、别无他法。
忙着指挥处理完了一些琐碎事,看着战士们把伤员还有牺牲战友的遗体全都弄上车、一并带走。看着事情办妥了的马拉申科这就打算上车出发,却猛然间看见自己那辆指挥型嘎斯小吉普,已经歪七扭八不像话地一头扎进了街边小店里,只剩个变形的车屁股还露在外面。
无车可坐的马拉申科别无他法,只能跟政委同志相视一眼又彼此无奈一笑、算是勉强缓和了一下气氛,而后便就近找了一辆运兵卡车爬了上去,先和战士们待在一起临时凑合地飘个大厢作罢。
劳动使人自由,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让人觉得可笑的笑话?
罗斯科夫怎么也不会想到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以劳动者光荣为座右铭的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这么想。
但当他以一名红军战士的身份战败被俘后,一切的转变也就自此开始。
罗斯科夫永远也不会想到,那个该死的大门上挂着的牌子上写着的标语竟会如此讽刺,让所有曾经将之信以为真的人,到最后都觉得自己是彻头彻尾的蠢货。
“欢迎来到兽笼,同志们。不要误会,也不要轻信德国佬挂在大门上的那块牌子,你很快就会知道,德国佬在这里是如何残忍虐杀牲畜的,也就是我们。这里有无数像我们一样的劳动者,但这里只生产死亡,这是唯一的最终产品。”
罗斯科夫至今都记得自己刚来这里时,那位胡子拉碴、骨瘦如柴的更早被俘老红军对自己说过的话。
老实说罗斯科夫当时还挺不服气的,因为听他自我介绍是主动投降被呐粹俘虏的,而自己则不同,自己是被炮弹震晕过去之后、部队战败撤走,被德国佬打扫战场的时候从死人堆里提溜出来弄醒被俘的,这并不是自己心甘情愿。
如若不然的话,罗斯科夫认为自己一定会像个真正的战士一样战死沙场,为了祖国和神圣的信仰流干自己最后一滴鲜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当一个德国佬的阶下囚。
“别老想着自杀,德国佬终有一天会失败的,我相信我们还能活着回去,相信我们的同志能来救我们出去。多想开点,小子,整天垂头丧气的,德国佬没把你杀了你自己都先郁郁而终了,打起精神来。”
罗斯科夫已经忘了跟自己说这话、劝自己在这鬼地方努力挣扎着活下去的那个人,具体叫什么名字,甚至都不记得他的长相。
毕竟,这鬼地方的人员流动性实在是太强了。
今天才搬进来的舍友,明天放工休息的时候就可能会不见踪影,床铺上空空如也不见人回来。
也许是干活的时候死了,也可能是尝试逃跑被德国佬的卫兵一枪打死了,或者被查出是个犹太人以后抓去“洗澡”了。
总之,原因并不重要,反正这个人的名字还有他存在过的痕迹很快就会被遗忘,每一个来到这里又消失于此的人都是这样,罗斯科夫觉得自己可能也不例外,并且自己这病恹恹的身子在如此高强度的劳动下,恐怕也是坚持不了多久、就快要彻底倒下了。
呼——呜——呼——
屋外深夜中的寒风在不住呼啸、凄厉不停,罗斯科夫的栖身之地、这座被称为“宿舍”的长条木屋里根本阻挡不住这样的严寒。
简易的长条形木板拿钉子简单固定在一起组成了墙面,木板之间的缝隙大到罗斯科夫的食指都能完全塞过去。
待这样的破屋子里想抵御严寒是不可能的事,只能另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