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我觉得你不大可能会就此退役，这次给你批下来的证件和调令只是让你回国休养，像其他人遇到你这情况，那可是连带着退役文件一起的。”

尚且还在冥想之时却听到了施瓦纳少校猛然冒出来的这样一句，面露不解的卡尔乌斯倒也没怎么多想便径直开口回问。

“为什么这么说？我都这样了，一个废人，难道那帮将军们还不肯就此放过我吗？我还有屁的利用价值，现在走到哪儿都是个累赘。”

听到卡尔乌斯这带着脏话的自嘲，微微一顿、稍加思索的施瓦纳少校随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没有退役文件就说明你还得继续在国防军服役，这是能确定的。”

“你没了右手写字困难，干文职肯定不适合你。继续战斗更加不可能，前线上没有缺胳膊少腿还坚持战斗的车长，或许俄国佬那边有，谁知道呢？”

“但要让我说的话，我猜你可能回国伤愈之后会被安排教官一类的职务。你现在可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是德意志的顶级装甲王牌，这次之后的宣传攻势必然不一般，猜猜戈培尔博士会怎么宣扬你的光辉事迹？其实照这么想也还算不错，对吧？”

“部队教官或者是给学生上课，反正都是装甲兵执教的活儿。后方可是很稀缺你这种经验丰富的王牌教官，如果我是那些将军，我也不会把你白白放回去吃养老饭，你能干的事还多着呢，卡尔。”

“.......”

有心说自己不想干这差事，但转念一想这事儿也不是自己能左右决定的，就算自己明确表示“抗议”那估计也是白搭吧，这种事儿根本身不由己。既然反抗不得，那还不如想想怎么顺理成章地坦然接受更加合适，卡尔乌斯到了这份上倒也不再强求那么多的细枝末节了。

尽管自己是即将启程回国不假，但卡尔乌斯还有些放心不下的事情，需要赶在走之前和施瓦纳少校当面讲清楚，一些真的可能情况很严重的事儿。

“有件事，我觉得我走之前必须得再提醒你一次，不趁着你这次来看我的机会说，我怕走之前都没机会再见到你了。”

卡尔乌斯显得有些犹豫纠结，就好像心里装着什么不得了的事，想说但却又不知从何开始说起、怎样才能更好地去说一样。

“我们这次招惹到的敌人不简单，施瓦纳。我不知道俄国佬之后会怎么做，但我敢肯定那个钢铁屠夫现在必定很不爽。”

卡尔乌斯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这还是在听说自己偷袭的敌人，乃是那个凶名远扬的“钢铁屠夫”的手下部队之后。

至少在下令干这事儿的时候，卡尔乌斯是完全不知道对面那村子里驻守着的，是这样一支光是听了名号就足以吓尿菜鸟和新兵蛋子的凶神部队的。

别误会，卡尔乌斯可从不觉得自己干掉了传闻中钢铁屠夫手下的一支连队，这会是一件多么值得吹嘘和光彩的事情。

毕竟，那钢铁屠夫实在是来的太过可怕，从41年到现在，和其交过手的德军部队鲜有落得过好下场的。从古德里安到保卢斯再到曼施坦因直至现在的莫德尔，被他坏过好事的德军名将那还少吗？

这家伙不是能和这些己方名将相提并论的苏军高级将领，但他和他的部队在战场上发挥出的至关重要战术战略作用，却屡屡让眼瞅着成功近在咫尺的德军名将们铩羽而归、再三吃瘪。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遇到的不是同一个人、不是同一支部队，但时间一长加上情报搜集工作的日渐完善，所有人都开始渐渐意识到一个很严重又很惊人的问题。

大家伙各自抱怨懊恼的那头疼敌人，可能真的是同一个人指挥的同一支部队，就是那凶名远扬的“钢铁屠夫”马拉申科，和他麾下所率领的那支号称斯大林亲军警卫部队的“斯大林近卫第一坦克师”。

在确定了敌人的身份和事件的严重性之后，德军总参部和一线高层随即开始对各项线索“并案侦查”，很快就随着汇总调查的不断深入而得出了一个十分可怕的真实结论。

这个斯大林近卫第一坦克师不是一般的苏军部队，甚至就连寻常的近卫精锐坦克师也远无法和它相提并论。

首先，德军高层惊讶的发现这支苏军王牌重装甲部队的编制构成极为特殊，师级以下走的是三坦克团建制编排，团级以下则是三营，营级以下再是三连，连往后三排。

每排基准起算2辆坦克，经过加强的精锐连队甚至拥有每排3辆坦克，再把连级和营级的正副指挥车以及营长直属的警卫支援排算入之后，德军高层惊讶的发现，就是这斯大林近卫第一坦克师最普通的坦克连队都是8辆重型坦克起步，精锐连队甚至能做到11-12辆下辖坦克。

再往上算的数字就更加恐怖，一个普通的坦克营都有二十多辆接近三十辆的战斗坦克，若是精锐坦克营的话还要在这个数字上再加十辆左右，基本上能和德军这边独立的重型坦克旗鼓相当。

若是考虑到俄国人手中的重型坦克还有质量上的优势，这综合对比之下的真正实力优势到底是在谁那儿已经无需多说。

至于再往更高一级建制计算的兵力数字那可就更吓人了，一帮德军参谋拿着草稿纸你跟我合计、我跟你比对地验算校准了半天，最终得出一致结论认定这斯大林近卫第一坦克师的一个坦克团兵力，至少在80辆各型号坦克起算、不含其它的战斗辅助车辆。

而像这样的坦克团，那凶名远扬的“钢铁屠夫”马拉申科手里，总共有三个。

“是你们疯了还是我傻了？俄国佬一个坦克师就有超过240辆坦克，重型坦克占比还至少在70%以上？你知不知道240辆......不，哪怕是150辆重型坦克意味着什么吗？整个中央集团军群可用的重型坦克全部加一起都没这么多，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施瓦纳少校至今都记得自己和前来送情报的参谋对话时的场景、记得自己当初说过的这些话，也更加记得那少校嘴里叼着根烟的见了鬼表情。

“你可以不相信，但你也可以用脑袋好好想想。”

“这个钢铁屠夫还带领着一个旅的时候就已经严重超编，我们搜集到了足够的情报和证据来佐证这一点。那个时候他就能用这个旅，在普罗霍罗夫卡抵挡住党卫军三个师的围攻一天一夜，你觉得他手中的部队要是一支普通旅能做到这一切吗？现在升级成师级单位也是一样的道理，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

“在想什么？”

病床上的卡尔乌斯突然开口，一下子就把施瓦纳少校的魂儿从九霄云外给拽了回来、拉回了现实，紧随其后便是一阵苦笑中摇头。

“没什么，只是你刚才说那话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我得承认，我实在是没法说我能做到无视那个“钢铁屠夫”的愤怒。如果我们能知道对手是他们，那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样，我猜那个“钢铁屠夫”嘴里一定快把502这三个数字给嚼碎了。”

苏军的战术和战略情报能力远在德军之上，这一点早已被漫长的战斗时光所证实、由不得不去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