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方向！汇报情况，炮弹从哪儿打过来的！？”

手边最后的坦克本就仅剩9辆，其中2辆还是动弹不得的履带被打断的车。

基里尔不知道刚才这一阵分不清到底是一声还是几声同时响起的殉爆，意味着自己手边又有几辆坦克被摧毁。

比起确认损失情况，更加要紧的优先要务必须是搞清楚敌袭所在方向，如若不然就算是知道了损失情况也还是继续挨打、于事无补。

也就是在基里尔这大声发问吼出去的短暂瞬息之后，及时察觉到战场变化的另一名车长便传来了最新情况。

“身后，正六点钟方向！德国佬在我们的身后！！！”

战场上没有步兵介入，这是出村以后这短暂的交火已经能确认到的最新情况，这种时候只是坦克的主炮对战、没有步兵间子丨弹丨乱飞的轻武器对射。

没心思再继续捂在坦克里的基里尔按捺不住，既然没有步兵就已经不必再害怕，尽快拿到更好的视野才是优先要务，没怎么多想便一手握着送话器、另一手径直越过了脑门，一把推开了头顶闭合的炮塔舱盖，一个闪身向外探出身的同时紧接着扭头向车后看去。

“六点钟，正后方，六点钟！德国佬在我们后面！炮塔车体一起转，除我以外的所有车，快快！”

“除我以外”，这是基里尔用音调格外高了几个音节的话语特意喊出来的话，余下所有的车长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基里尔可没忘记在刚才的上一轮开火中还有一辆虎王是没挨上一发炮弹的，循着炮弹的曳光轨迹就能很轻松地确认到这一情况。

集体转向势必就会导致所有的己方坦克，全都把后脑勺和最大的弱点暴露给这原本5辆虎王中最后仅存的一辆，这种顾头不顾腚的事儿可干不得，否则还得继续被打爆吃瘪。

匆忙之中的基里尔甚至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村里还会再杀出来两辆德国佬的虎王？到底是先前的虎王故意留在村中埋伏，专挑这个时候冲出来切己方的后，还是后续跟进的德军大部队虎王从村中杀了出来、加入战场。

基里尔对这一切全都一无所知，战场情报的严重缺失导致了如今的现状，并且更加没有时间去想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只能是竭尽所能地尽力去应对眼下这各种意料之外的突发状况。

也是等到上半身探出炮塔外之后，获取了更好视野的基里尔这才发现。

原来那两辆村口突然闪现虎王干掉的，是自己手下两辆完好无损的is6，而并非是那两辆已经履带断掉、飞了出去，瘫在原地动弹不得的is6。

哪怕是最后一车的战友危在旦夕，面前这两辆突然杀出的虎王也没有刚一杀入战场就急吼吼地胡乱开火，而是在审视了战场情况之后，判定了威胁度最高的优先目标才下手攻击，而这却需要极强的洞察力、瞬间分析能力、还有冷静的思考才能办得到。

无论如何，自己遇上的都绝不是简单的对手，这是此时此刻已经杀红了眼的基里尔唯一能够得出的判断。

强者之间的认同往往是相互的，哪怕只是一息之间的一个动作、一个细节，都足以体现出很多东西。

“反应速度很快！他们在同时调转车体和炮塔，卡尔，冲我们来的！”

“我看到了！别管这些，准备下一次开火，朝弱点射击干掉余下的！”

基里尔意识到了对手的不简单，卡尔乌斯和科舍尔这边也同样意识到了面前敌人的反应有多迅速。

面对从背后袭来的攻击加之混乱嘈杂的战场环境干扰，却依旧能如此迅速地分辨识别出敌人的大致所在方位。

怎么做到的不重要，这只是个过程，重要的是对手确实在最短的时间内准确找对了方向，这是结果，也是卡尔乌斯属实感到有些意外的地方。

“先打那几辆朝我们来的，快！”

绝大部分还能够继续战斗的俄国佬都在驱使着坦克尝试瞄准自己和科舍尔，卡尔乌斯能够从面前的车长潜望镜内清楚地看到这一幕。这远比鲍尔特那边面对的威胁要大得多，不是卡尔乌斯不想拉兄弟一把，只是哥们这边面临的威胁远比你更大，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仅此而已。

使用88毫米定装弹带来的快速一次性装填是一项不小的优势，刚刚开火完一轮的卡尔乌斯和科舍尔坐车的装填速度的确相当之快。

基里尔手下余下的is6重型坦克还在用笨重迟缓的单流传动调转车体航向，同时跟着往一个方向转动的炮塔也还未来得及完全指向目标，村口两辆虎王炮塔内的炮闩闭合声响就已然伴随着装填手的一声大喝、沉闷响起。

咣当——

“穿甲弹好！”

“装填完毕！”

“开火！”

轰——

两次开火的间隔时间不过6秒稍多，纵使是按照对老兵车组的严格要求来说这也相当惊人。

依旧在竭尽全力调转方向中的几辆is6尚且处在车体衡摆、炮塔侧面向敌的状态，虽不是把最大的弱点也就是后部暴露给敌人，但侧面向敌的情况依旧好不到哪儿去，面对两辆虎王的近在咫尺攻击完全是处于束手无策的状态。

扑面袭来的尖啸穿甲弹毫不留情地一头撞在了炮塔的侧装甲上，顿时溅射出一长串刺眼的火星，连带着那金属扭曲变形产生的巨大异响。

is6的炮塔侧装甲已经足够坚固，坚固到虎式的短88在近距离也大概率无法对其有效击穿的程度，但却仍然不是无敌、更不足以抵挡长88的精准致命。

风帽连带着被帽一头撞了个粉碎的穿甲弹丸破开了外侧装甲继续向内深入，尚且还在转向当中的is6重型坦克只见浑身一颤、恍若喝高了的醉汉，紧接着便是一声冲天巨响的震撼爆炸拔地而起、响彻天际。

巨大的炮塔被从车体底盘之上瞬间掀飞，冲天的火光剥离着残破的装甲碎片四散飞溅。

被毁的is6重型坦克不止一辆，两名账上人头早已上百的国防军王牌车长出手就是杀招，凭借着自己娴熟的作战经验和对敌军坦克的足够了解一击上手便是弱点。

一辆is6被击穿炮塔侧装甲诱炮塔第一待发弹药架殉爆，进而最终导致全车被毁。

另一辆is6则是车体偏后部侧装甲被直接击穿，不幸中的万幸是穿甲弹丸继续前进的弹道轨迹并非是朝着乘员舱去，而是径直朝着车尾动力舱一头撞了进去。

轰隆——

一声不大不小的爆炸声伴随着火焰、浓烟、还有四溅飞舞的残片与零件，从动力舱中向外飞出、被抛上半空。

顺利起爆的弹丸战斗部装药彻底摧毁了这辆is6的动力舱，传动系统连带着发动机一起被当场炸毁不说，还瞬间引燃了原本在常温环境下很难被点燃的柴油管路、燃起浓烟大火。

“咳咳......出去，快出去！车里待不成了，这烟有毒！快走！”

单纯只是起火或许还能继续坚持战斗，英勇而荣耀的斯大林近卫第一坦克师战士不缺乏这样的勇气，即便是随时可能发生后续连锁爆炸也依旧毫不畏惧。